“好吧,那請好好安排她的事情哦,剛剛我的指示你都聽清楚了吧,去曆史院,讓萊茵提克過目推薦信,不要出錯。”
“我會安排斯特拉去處理這件事。”
“也行。”
莫妮卡沖i笑笑,拾起那本書走了。娜德拉對i說:“i小姐,如不介意,先在花園裡逛逛,政府那邊的文件等會才辦理下來。”
此時,i早把這個冷漠的女人當作救命恩人,連忙回答:“沒事沒事,不用管我,我可以自己呆着。”
“感謝諒解。”
等娜德拉也走後,花園裡徹底安靜下來。
i回想起剛剛莫妮卡說的話,總覺得有些不對勁,跟阿萊西亞給她的感覺大相徑庭。如果說阿萊西亞是個虔誠的信徒,那麼莫妮卡就是條護主的狗。
她把手放在水池裡浸泡,輕柔的水流劃過指尖,她想起來昨天在房間裡找到的紙,一個想法在她腦内形成。于是從水裡抽離,用衣袖擦幹水,取出口袋裡的那張紙。
i将它展開,在自然光下仔細觀察每一筆畫,透過光線,i在原本的墨字下還有一行淺淺的字迹,很可惜在表面的字符覆蓋下,原本的樣子很難辨認了。
i折好紙張,準備在花園裡随便轉轉。她捧起一些水,任由它們在地上打下她走過的痕迹。
花園裡除了之前的莫妮卡似乎沒有其他人了,周圍除了壇子裡葉片之間的摩擦聲和嘀嗒的水落聲外,安靜的過分。
在經過一面花壇時,i透過綠油油的植物好像看見對面有個紫色的東西在向前移動。她繞到後面,躲在植物後面觀察。
那是個高挑的女人,穿着淡紫色的衣服手裡握着一根長長的掃把,她正在掃地。但每個動作都極其緩慢,每一幀都定格好一會兒,像座沉默的雕像。
這個奇怪的掃地女引起了i的好奇,i小心翼翼地跟着後面不遠處,看着她機械性地重複掃地的動作。她的臉也像雕塑一般,不仔細觀察根本發現不了有所變化。
這場跟蹤意外持續了很久,當太陽到達南邊的某處時,掃地女終于掃出了花園,i再次清楚地看到對面的雪山,以及它下方的教區。
女人将雜草和落葉掃在一起,用簸箕把它們倒進一個背簍裡;把水桶接滿,扔了塊帕子進去,提着它們又進入花園了。
趁她不在,i從另一邊出來,站在高台上俯瞰整個教區:比起政區的多彩,教區的建築都是統一的純白,街道幹淨沒有任何雜物,房屋都整齊地朝向教堂這邊,沉寂又肅穆。
她不由得想到某個相似的地方——墓地。納傑日達的墓地在哪裡呢?i很好奇。
東邊的樓梯兩邊種上一群灌木,i順着樓梯向下望去,一群穿着各種顔色的小孩在樓梯上玩耍,他們在幾段階梯上來回跳動,細小的笑聲借着風傳到了i的耳畔。
掃地女提着那桶水回來了,她把帕子洗幹淨,把污水倒掉,背上她的背簍準備下從東邊樓梯上下去了。
她好像從來沒有看到i,自始至終。一種莫名的沖動讓i上前留住了她。i說:“請等一等,我能請教你一件事嗎?”
女人回頭頓頓地看了i一會兒,她說:“您好,小姐,有什麼我能為您效勞的嗎?”
見狀i趕忙掏出那張紙,展開給女人看:“您知道這上面寫了什麼嗎?”
女人看了幾眼後告訴她:“是一個祝福,原話是‘願您幸福’,是用教會的文字寫的。”
“祝福……”i有些意外,這個結果讓她之前對納傑日達的邪惡猜測被一網打盡。
“如果沒有事我先離開了。”
“好的,謝謝您的幫助。”
女人拿起靠在花壇上的掃帚和簸箕,從這裡離開了。
i仍沉浸在那句祝福裡,後邊突然傳來一個聲音:“請問,i小姐在這裡嗎?”
i把紙又折好放回去,往聲音傳來處跑去,她大聲回答:“我在這裡!”
一個金發腦袋探出來,看起來很興奮。她過來拉住i的手就往政區那邊跑,邊跑邊說:“政府的安排下來啦!我們現在就去大學那兒!”
“現在?”
“不然呢?時間可不等人!”
在金發女孩的催促下,她們拐進一處巷道,在雜物裡穿梭。最後,在一家飯店前停下。
“不是要去大學嗎?”i問。
“先吃飯,你還沒有吃午飯吧。”
“嗯,都可以。”
還真是靈活的時間安排。
女孩讓i在一處靠窗的位置坐下,自己去前台處點菜。
她回來坐在i的對面,雙手撐在下巴下,好奇地問:“你剛剛為什麼一直跟着露西雅身後?”
從未想過有人也在觀察自己,i有些窘迫:“我,嗯,就是,她,她很有趣,我就看看。”
“什麼!你竟然說露西雅有趣!”女孩突然提高聲音,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i。
發覺自己有些失态,她咳咳,用正常聲音說:“你認真的嗎,露西雅整天話也不說,就一直在那裡掃地,掃地,還是掃地,哪裡有趣了?”
那真的是一場有趣的觀察,i不知道該怎麼向女孩解釋。如果露西雅是一座雕像,那麼她就是一位觀賞者。這就像昆蟲學者觀察一隻沉默的昆蟲一樣,你在它四周不停轉悠,它卻毫不關心,将這一切當作是某種天氣的變換。
原本是一場成功的表演,卻被某個冒失的觀衆打破了。
“幹嘛不說話啦?抱歉啊,如果你不想聊這個話題我們可以換一個。”見i不說話,她有些尴尬,“你知道今天發生什麼了嗎?莫妮卡又像個瘋子一樣在忏悔室大笑,比以往都嚴重,娜德拉夫人都沒能拉住她。”
i更不想聊這個話題,把頭轉向窗外數地上的磚頭。
女孩也不氣餒,她湊到i的眼前又問:“那我可以看看你的眼睛嗎?我還從來沒有見過黑色的眼睛呢。”
i回眸和橙紅色的眼睛撞上,绯紅“咻”地蹿上兩頰,她馬上後撤,大聲說:“請不要離我的臉這麼近!”
這時,一位胖乎乎的大男人端着兩盤蔬菜炒肉上來,看到這場景調侃道:“你的新朋友嗎,斯特拉?看起來是個勇敢的好孩子!”
“得了吧瓦特叔叔,你誇人的技巧沒有一點進步,就那麼幾句話,我都聽膩了。”金發女孩坐回自己位置上,叉起一塊蘿蔔扔進嘴裡。
“斯特拉這樣說我可要傷心了,小時候那麼可愛,長大了怎麼就大變樣了。”瓦特叔叔笑着說。
“快去忙吧,店裡人多起來了哦。”斯特拉用叉子指了指進來的客人。瓦特叔叔笑着搖搖頭,趕忙回到廚房裡去了。
i學着斯特拉的樣子用叉子叉起食物,把它們放進嘴裡。就像昨夜在阿萊西亞家吃到的肉一樣,納傑日達的肉類總是有一種難以言喻的怪味。她懶得再去糾結這些,淡定地和斯特拉一起用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