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爾弗裡第一個發言:“感謝抽時間來到這裡的朋友們…………這就是我為在座準備的新詩,在我眼裡,自由是制度之中的遨遊,規則是自由的定義,這對大多數人來說可能有些難以理解,但‘自由’一詞尚未出現時我們就有了‘規則’的意識,在此後,‘自由’不過也是對‘規則’的诠釋…………”
“伊爾弗裡少爺還是這麼厲害……”
“天呐,我以前都沒往這方面想過,‘自由’不就是一個詩歌意象……”
場下的讨論聲此起彼伏。
i陷入伊爾弗裡的觀點裡,“自由”對人類來說到底是一個自由的詞還是一個枷鎖,人們想到它的時候又會想到它的反義詞嗎?
“真是一個極具挑戰的觀點,我們其他社員又有怎樣的看法呢?”主持人說。
“好久不見啊各位!想我了嗎!”奈林一手舉起詩稿一手放在嘴邊作喊話狀,“我和伊爾弗裡的觀點可大不一樣,相信我手裡這些詩的主人也是這樣想的,大家可不要被他帶偏了呀,看看這些詩裡寫的,‘廣闊的冰原’,‘奔跑的鹿群’,‘永恒流淌的北部母親河’,我們的自由可不能用社會發展的那一套邏輯來诠釋,試問在座哪一位在仰望星空時沒有渴望過群星的軌迹呢?
自由可不是一套規矩,是一種感覺,一種被制度束縛住□□後精神的感覺,我們來欣賞幾首優秀的投稿……我們要永遠追求生命的篇章呐!”
觀衆的情緒被很快調動起來,比之前任何一場都要瘋狂,甚至現場還進行了一場小型的即興創作比賽。
奈林娅的觀點也很有趣,“自由”也是一種原始沖動?像大家對詩歌的熱愛永垂不朽。
i突然想起了蒙多,他加入玩偶詩社也懷着對詩歌的熱愛吧,對整個納傑日達來說,玩偶詩社算得上是最有名的青年詩社了,蒙多是一個“自由”的人嗎?還能再見到索菲亞嗎…………i認為他們的結局并不自由。
“‘自由’的确是一種感覺,這點我贊同奈林娅,但從根本上來講,與我言,‘自由’是我們能随心所欲地自主選擇,但這種選擇不應違背社會倫理,感覺至上可不是一件好事,納傑日達發生的人命慘案不也是感覺至上的産物嗎?所以,請各位不要在下面顱内高潮了,也給這種感覺加上限定,别給犯了無可挽回的錯誤的人找借口。”瑪倫毫不留情批評了剛才即興創作時出格的作品。
場下一片寂靜,連細小的讨論聲也沒有了,主持人連忙改善氣氛:“不愧是我們的瑪倫小姐,還是一如既往的犀利呢,但是說的很不錯呀,我想瑪倫小姐也沒有批評奈林娅小姐觀點的意思,隻是對一些不恰當的觀衆發言的反對。”
奈林娅也幫着主持人:“我們要共同努力營造一個良好的活動氛圍,不可以再出現敗壞社會風氣的發言哦。接下來是我們社長了,大家捧捧場呀!”
一陣強烈的掌聲響起,台下又回歸了剛才的熱鬧氣氛,那些發表不好觀點的人則不好意思再呆在會場,默默離場了。
阿爾納冷靜地向大家揮手問好,又是一陣歡呼尖叫,i确認她聽到上一組某個成員的聲音了,該說不愧是對同鄉人的支持嗎。
“每當談到‘自由’,我想到的不是社會,也不是那些廣闊的空間、永恒的事物,我想到的是我們族群。我來自北方的克蘭蒂爾,那是一個風和雪沒有溫情的地方,我們唯一的取暖方式就是人群互相依偎,就在一座座矮小的房子一個個狹窄的山洞。
我曾問過我的父親‘我們躲在這狹隘的空間裡,什麼時候才能獲得自由?’,他沉默了很久很久,直到新生的太陽再一次找到幸存者,他跟我說‘活着就是自由,能跟家人們還在一起就是自由’。
我沒去過很多地方,沒見過很多風景,我們克蘭蒂爾的社會制度也沒有納傑日達完善,但每當我回到故鄉,和家鄉的人們問候時,我覺得我很自由;看到克蘭蒂爾的大家都能夠去追求到自己想要的生活,我感到我們是自由的。”說完,阿爾納輕輕瞟了i一眼,可惜她低着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那幾個克蘭蒂爾人喊得最賣力,整個會場都被他們的掌聲和呼喊填滿。
“我們的阿爾納社長竟然沒按套路出牌,今天來了一場感性發言,原來那麼決絕拒絕追求者的詩社社長也有如此感性的一面,各位可真是不虛此行。”
四個人一起上前鞠躬感謝觀衆的到來,雷鳴般的掌聲頓時響徹整個露天會場,觀衆們都起身一起鼓掌。i也糊裡糊塗地從蒙多的事裡抽神和大家一同起身鼓掌。
等掌聲漸漸減弱,奈林娅做手勢示意大家安靜。她神秘地跟觀衆說:“今天,我們還有一件大事要宣布。”
i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伊爾弗裡接着奈林娅說:“我們詩社要添一名新成員了!”
“噔噔!”奈林娅雙手指着阿爾納從她包裝好的紙包裡拿出的一個小玩偶:黑色的頭發和紐扣眼,身上套着藍白色格子衫和黑色長褲。
i在看到玩偶的瞬間先是瞳孔地震,然後心裡吐槽:我就知道我怎麼可能隻是來聽一場演講的,但這邀請比她料想得要早多了。
有眼睛的人都看到了坐在前面的i,雖然穿着不一樣,但那頭黑發确是很突出。
“i有時候會作一些很可愛的詩呢,特别的風格,後續會載入我們下個月的詩冊。”奈林娅說。
“她也會幫我們的詩畫一些有趣的插圖,我們都很喜歡。”伊爾弗裡補充。
“給我們帶的點心也很美味。”阿爾納認同。
“講的笑話可以活躍詩社的氣氛。”瑪倫竟然也給出了贊同。
四個人異口同聲對i發出通知:“很歡迎i同學加入玩偶詩社!”
“順便一提,這個玩偶是我們共同制作的希望你會喜歡。”奈林娅笑嘻嘻地說。
全場的目光彙聚到i的座位,她的臉色就快要繃不住了,萊茵提克和艾吉斯的勸告、那場歡樂的晚宴、索菲亞走向墓地的背影、莫妮卡口中那個人盡皆知的真相,她漆黑的眼珠在眼眶裡晃動。
最後,她擠出一個勉強的笑容,帶着最大的惡意揣測他們的意圖,然後一步一步走上台,接過奈林娅遞過來的玩偶,和他們再一次一起謝幕。
“我就知道坐在那裡的那個女孩不僅僅是助手。”
“救命,我怎麼沒聽到過任何消息,這是空降吧。”
“以前也沒見過,是某個官員的私生女嗎?”
“什麼時候我也能加入玩偶詩社啊,求和詩社成員來一場偶遇!”
………………
i不在意台下的聲音,她加入詩社的原因也是無力吐槽了,用“可愛”來形容她寫的垃圾嗎?她好像隻畫過一些簡筆小人,其他的畫也是給前代的詩配的,她從沒給現在詩社四人的詩畫過插圖;那些點心全是從艾吉斯那裡薅過來的,吃不完快要壞了才帶到詩社分享;她不記得自己講過笑話,隻有他們莫名其妙在她講話時偷笑,還是讓她很不爽的笑容。
i呆呆地和他們一起下台,四個人分别和她擁抱,奈林娅去休息區分發她準備的禮物,大多數觀衆都跟着去了。
伊爾弗裡給i玩偶的脖頸上戴了一條金色項鍊:黃色毛線擰成繩,上面穿着一顆金色的礦石。
阿爾納遞給她一支鋼筆,瑪倫則送了一本筆記本。
忙完的奈林娅趕過來給i玩偶的頭上别了一隻紅色發卡。“我們今晚一起吃晚飯?伊爾弗裡訂了一家超好吃的餐廳!”奈林娅挽着i的手。
“抱歉,萊茵提克老師今晚找我有事,我去不了了。”i不動聲色地放下奈林娅搭在她小臂上的手。
奈林娅看了瑪倫一眼,遺憾地說:“欸?萊茵提克老師還真是不解風情呢,大晚上還要給學生補習,那下次再約吧。”
其他人沒說什麼,i跟他們道完别就渾渾噩噩地離開了這裡。不過她也沒說謊,萊茵提克的确找她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