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留給我的最後一條消息是:
“滿天星的花期到了。”
有時,我在想自己是不是活得太久了,看着重要的人一個個離去。除了為他們在我這裡留下衣冠冢,竟是什麼也做不了。
緣約我喝茶。
她盤着銀色的頭發,戴着有防滑鍊的金框眼鏡,穿着棕色風衣,黑色襯衫,白色牛仔褲和黑色休閑皮鞋。歲月在她臉上好像并沒有留下痕迹,依舊是溫溫柔柔的模樣。
嘶,我裹緊我的黑色羽絨服,突然就不想和這個小老太太見面了。
她早就注意到我了,輕笑着說:
“你還是這麼個樣子呢。”
“我還沒吐槽你這花孔雀呢。”
“你之前我也沒說你呀。”
我這小同桌果然不是善茬兒,一點也沒有表面的溫溫柔柔,這麼喜歡翻舊賬。
“怎麼舍得來見我呢?”
“怕你又哭得不能自已。”
是啊,念也在兩年前走掉了。
“還差你一個。”
“還差你一個。”
“你放心。”
“沒關系。”
想忘掉一個人太難了,我不是這個時代出生的人,我終究難以将這些東西丢棄。
想忘掉一個人太簡單了,我将我的信息從息網上全部删除。後來的人不會想起我的名字,也不能從曆史網絡上搜尋到信息。
我喜歡在自己的小院裡待着,侍弄我的花花草草,陪着我的朋友。
在滿天星該發芽的時候,我把它又挖出來了。它不能再發芽了,因為我的滿天星是送不出去的。
向日葵倒是如期發芽了,不過在向日葵的花期,我卻不能邀請緣來看了。
她來不了了。
他們都不會再來了。
我種下的花終于還是沒有開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