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馬六甲海峽的月色被毒霧染成青紫色。李惟煦站在天樞艦甲闆,看着前方海面漂浮的熒光水母——正是毒龍艦隊的預警信号。他吹響銀哨,刹那間,百隻信鴿從船艙飛出,爪上的磷粉竟引開了水母群。
“大人,前方發現礁石群!”舵手的聲音帶着顫音。李惟煦展開《滄波陣圖》,忽然看見礁石排列成鳳凰展翅狀——正是三佛齊的“毒鳳陣”。他冷笑一聲,将玉璜按在羅盤中央,指針竟詭異地避開了暗礁區,指向真正的航道。
“放‘海鷗燈’!”随着令下,十八盞繪着海鷗紋的琉璃燈升起,燈光穿透毒霧,在海面投下北鬥光影。毒龍艦隊的□□果然被燈光吸引,在礁石群中接連炸開,反将對方的陣型打亂。
混戰中,李惟煦忽然聽見艙底傳來鐵鍊聲。三個身着水鬼服的人正試圖破壞龍骨,腰間挂着的,正是太後賞賜的翡翠腰牌。他提劍砍斷纜繩,海水倒灌的轟鳴中,忽然看見領頭者後頸的朱砂痣——與當年吏部貪墨案的陳司務相同。
“原來太後的水鬼,都是當年的漏網之魚。”李惟煦的劍刃抵住對方心口,“告訴你們主子,二十年前沒殺掉先太子,如今更殺不掉他的兒子和……”他頓了頓,“和他的兄弟。”
三日後,天樞艦勝利返航。朱宜蘇站在碼頭,看見李惟煦的披風破破爛爛,卻仍緊緊護着懷中的海鷗都督府印信。兩人相望時,玉璜與青玉佩在晨光中交相輝映,仿佛在訴說這三日的驚心動魄。
“周承業和陳廷敬已經下獄,”朱宜蘇遞上熱酒,“太後說,從此不再過問海運之事。”他忽然從袖中取出份折子,“我拟了道《立海鷗衛為常備水師》的奏疏,想請你……”
“該由你親自遞。”李惟煦打斷他,指尖劃過對方手背的擦傷,“宜蘇,你早已不是需要躲在我身後的少年。從你在金銮殿展開《開海陳情書》的那日起,你就是能與我并肩的執局者。”
海風掀起兩人的衣擺,遠處,新建成的“明蘇燈塔”亮起第一束光,掃過海鷗衛整齊的艦隊。朱宜蘇忽然想起父親在占城寫的信:“海權的真正力量,不在于戰艦多少,而在于人心向背。”他望向李惟煦,忽然明白,這二十年的局,最終織就的,是兩代人對海疆的守望,是兩個靈魂在權謀中彼此信賴的錨點。
是夜,兩人在海運使署核對新的通商路線。李惟煦的狼毫在輿圖上劃過,忽然在“占城”旁畫了兩個交疊的海鷗紋:“皇兄說,等你成親時,要送你一艘能橫跨印度洋的寶船。”他擡頭,眼中映着燭火,“你猜他讓我送什麼?”
朱宜蘇看着對方耳尖的薄紅,忽然輕笑:“莫不是半枚玉佩?”他舉起合璧的玉璜,“其實,我們早已把最珍貴的東西,交給了彼此。”
窗外,海鷗的叫聲與海浪聲交織,如同奏響一曲永不停歇的海天樂章。在這篇章裡,沒有誰是真正的棋子,有的隻是兩個在時代浪潮中攜手共進的人,用智慧與信任,在權謀的棋盤上,走出了一條通向萬裡雲帆的海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