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徽十九年仲夏,“玄甲号”的新帆在南海季風中鼓脹如翼。朱宜蘇扶着李惟煦在船艙坐下,看着商扶硯用銀針挑開對方腰側的繃帶——傷口周圍的紫斑已退,卻在愈合處顯露出與自己鎖骨下相似的淡紅胎記,形如展翅的海鷗。
“這是‘血契共鳴’的征兆。”商扶硯将調配好的藥汁遞給朱宜蘇,“當年先太子妃為确保雙璜持有者心意相通,在兩枚玉佩中注入了親子血。如今你們以血合璧,相當于在體内種下了共生蠱。”
李惟煦挑眉:“聽起來像枷鎖。”
“是羁絆。”朱宜蘇替他蓋好薄毯,指尖不經意間劃過對方手背的老繭,“就像父親和王叔,二十年前就注定要共同走完這條路。”
船身突然颠簸,林縛匆匆入内:“世子,前方發現三佛齊的‘幽靈船’!”他呈上望遠鏡,“那些船挂着白旗,卻沒有半個人影。”
朱宜蘇接過望遠鏡,隻見二十艘商船在海面漂浮,船帆破破爛爛,卻在桅杆上綁着西洋自鳴鐘——與太後暖閣裡的款式相同。李惟煦忽然起身,玄色披風掃過羅盤:“這是‘死船陣’,用自鳴鐘幹擾海流,引我們觸礁。”
“但為何用西洋鐘?”朱宜蘇皺眉,忽然想起陳廷敬曾向太後進貢過一批西洋器物,“難道藍海盟新首領,就在京城的西洋使團裡?”
深夜的“玄甲号”甲闆上,朱宜蘇望着海面的磷光,忽然聽見身後傳來腳步聲。李惟煦遞來件披風,指尖擦過他後頸的碎發:“夜深露重。”
“我在想太後的銅符。”朱宜蘇摩挲着腰間玉璜,“她明明有機會毀掉雙璜,卻一直留着,甚至在暖閣裡藏了先太子的遺诏。”
李惟煦的目光落在遠處的幽靈船:“皇兄臨終前說,太後是‘被宮牆困住的局外人’。或許她當年幫着隐瞞真相,隻是想等一個合适的時機,讓你我重新洗牌。”
話音未落,最近的幽靈船突然爆炸。朱宜蘇被李惟煦按在甲闆上,碎石擦過臉頰,卻在火光中看見船上裝的不是火藥,而是一箱箱南洋香料——與陳廷敬賬本裡“失蹤”的貢品完全吻合。
“是調虎離山!”李惟煦望向北方,“他們想引我們追查幽靈船,實則趁機襲擊星槎台!”
與此同時,京城的金銮殿内,太後看着陳廷敬呈上的西洋自鳴鐘:“這就是藍海盟的‘潮汐之鐘’?”
“正是。”陳廷敬的袖口露出三佛齊的象牙镯,“隻要将鐘擺頻率調至與星槎台渾天儀一緻,就能引發海底火山,徹底毀掉那個鬼地方。”
太後的指尖停在鐘面上的鳳凰紋:“朱宜蘇和李惟煦呢?”
“正在南海追查幽靈船,”陳廷敬的嘴角揚起冷笑,“等他們反應過來,星槎台早已沉入海底,而監國世子與攝政王的屍體,會和那些破船一起,成為藍海盟的祭品。”
南海的暴雨來得猝不及防。朱宜蘇站在船頭,看着李惟煦用斷裂後又愈合的玉佩引動羅盤,忽然發現指針不再指向星槎台,而是直指京城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