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歲那一年,亦夕剛上初中。
沈媚帶了一個西裝革履,矜貴溫雅的男人到亦夕的眼前認識。
這個男人待沈媚極好,會細心聽取沈媚的意見,會在沈媚勞累的時候支撐她。
同樣,他對亦夕也很好。
亦夕喜歡吃馄饨,他就學着做,盡管亦夕不怎麼喜歡他。他會給亦夕帶許多毛絨玩具,就算她已經不小了。
他考慮周到,辦事果斷,想法細膩。而就是這樣的一個男人。在某一天,做了一件事。
初二運動會,亦夕被班主任叫去參加啦啦隊。
那時候少女正處于發育階段,個子一下子長高了不少,身體也有了明顯變化。
那天放學,是張榮昌來接的她。
男人應該是剛下班,還穿着西裝,看起來莊重嚴肅。
到了家,亦夕早就習慣了沈媚不在家。張榮昌換了拖鞋就去廚房做飯。
亦夕熱了一天,洗了個澡,再回房間寫作業。
“喀嗒。”門開了。
亦夕警惕地往後看,就看到張榮昌端着一杯牛奶走進來,面帶笑意。
“等會兒吃飯,小夕。”張榮昌将牛奶放在她的桌上。
亦夕沒吭聲,繼續做着題。
突然,一雙大手搭在了她的肩上,亦夕被吓到了,回過頭看他。
張榮昌則是很耐心的關心着她的成績,詢問着她的一天過得怎麼樣。
話說的很正經,但是亦夕注意到,他的目光掃視着她的全身,尤其是胸前。
她剛洗了澡換了睡衣,還好裡面穿着胸衣。但是睡衣的料子很透,所以依稀可見淺粉色的胸衣。
他的手很自然的捏着她的肩,有時候甚至還能摩挲到她的皮膚。
張榮昌突然笑了一聲。“小夕真可愛。”
亦夕猛地擡眼,就看到張榮昌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的胸部。
那種眼神,惡心得勾絲。
在那個時候,她的腦子裡就有了衣冠禽獸這個概念。
“在家還穿那個?”張榮昌深有意味地看她,“防叔叔呢?”
最後張榮昌也沒做什麼,亦夕發了一場高燒。
這場高燒把沈媚給燒了回來。
“好端端怎麼發燒了。”沈媚擦了擦亦夕的臉,扭頭問張榮昌。
張榮昌回答,“換季感冒了吧。”
這場燒把亦夕燒得糊塗。
張榮昌幹了什麼,她都以為是在做夢,忘得一幹二淨。
她猛地想起來,隻覺得惡心得想吐。在她黯然無光的初中生活裡,她突然想起了一件和這有關的事。
初一開學的時候,同桌劉婷婷就有跟亦夕悄悄說。
“亦夕,經常來接你的人是你爸嗎?”
亦夕否認。
“你叔叔可能是個變态。強.奸我朋友的姐姐的人渣就長得很像你叔叔。”
“那個人渣在我朋友姐姐隻有十六歲的時候,就強.奸了她。”
“那個人渣讓她懷孕了。最後她姐姐被退學,不知道她姐姐哪裡來的勇氣把孩子生了下來。”
“現在那個孩子應該跟我們一樣大。”
那個孩子跟她們一樣大。
劉婷婷說得話就好像是在開玩笑一樣。
“為什麼不告他。”她問過。
“沒用的。根本沒用的。”
亦夕當時根本就沒有多想。
直到。
直到有一天她提前放學,在學校對面的小巷看見了一幕。
監控盲區的小巷,一個三十歲左右的男人将十三歲的女孩兒壓在牆上。
太黑,亦夕看不清男人的臉。
小巷的安靜被女孩兒打破,她哭着喊不要,喊救命。
直到男人用手用力地捂住女孩兒的嘴,巷子裡隻剩下零碎的嗚咽聲。
男人低頭笑了笑,“開.苞了麼?”
“小屁孩兒也談戀愛。”
聲音很小,亦夕沒聽清。但是,這個聲音,也讓她想到了一個人。
女孩兒無聲地留着眼淚,像是待宰的羔羊一樣,毫無還手之力。
男人淫.穢粗蠻的話語,女孩兒的反抗成為了這條小巷唯一的聲音。
壞人怎麼會顧忌别人的想法。他們沒有同情心,沒有親情友情,沒有愛人,什麼都沒有。
最後是放學後越來越多的人走這向邊救了女孩兒。
亦夕找人打電話報了警,等警察到了,兩個人都不見了。
越來越多的細節浮現在腦海裡。她頭有點疼。
她不得不把張榮昌和戀.童.癖聯系到一起。
手機屏幕上的照片……
照片……
她記得……那個時候她也拍了照片。
甚至還錄了一段視頻。
照片……相機……
她初一的時候沒有手機,那天是參加的活動要帶相機,所以她才有機器拍下的照片。
那麼。相機在哪兒?
她緊閉着眼,努力在腦海裡搜尋着有關相機的蹤迹。
相機……
她好像在高一過年的時候把相機拿回蘇縣修理了。
她都把相機這事忘了。
她點開手機屏幕。時間是22:30。
這個點,老人家已經睡了。
她翻了個身,什麼東西咯到她了。
她一看,是一把鑰匙。是亦夕回蘇縣,老人家給她的盒子的鑰匙。
她無事,把盒子翻出來。
盒子很大,跟一個小的收納箱差不多。
她用鑰匙打開盒子,裡面的東西讓她意想不到。
是相機。
是初一那年拍照的相機。
她趕緊開了個機,生怕維修的師傅把裡面的照片視頻删掉了。
她看着一張張照片,一直按着下一張。
終于,她找到了。
照片還在,視頻也還在。就是那時候買的相機像素不怎麼樣,拍出來的成片自然也是模糊的。
她仔細地觀察着模糊的照片,那個男人的聲音真的很像張榮昌。側臉也很像。
是張榮昌已經是闆上釘釘的事。
亦夕不是沒有拿着照片和視頻報警,那時候的警察根本不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