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老有人對她喊餓,她看着像什麼米其林廚子麼?
齊樂沉默片刻後提出自己可以換個宿舍,給她的伴讀騰位置。
“我為什麼要跟她住?假如她沒有地方住,可以在衣帽間或者盥洗室裡休息。”外國妞一臉疑惑,“況且她有地方住的。”
“……可是宿舍沒有衣帽間。”
宿舍進門即是一個小小的玄關,稍稍往裡則是配備好全套廚具的簡易廚房與雙開門冰箱,再往裡走則是寬敞的休息區與獨立衛浴,方窗上裝的紗簾在風裡鼓動着,從那兒望下去可以一覽城堡建築群、連綿的草坪與北美紅杉林。宿舍豪華得過了頭,占地面積有齊樂從小住到大的屋子的2/3那麼大,但的确沒有衣帽間。
公主,老奴服了啊,半夜去上廁所踩到伴讀咋整……
齊樂一向認為上廁所是件很私密的事,她有點崩潰地抓抓頭發。
“可以跟隔壁打通,改裝一下。校工部提供宿舍改造服務,不然放不下我的衣服——我快遞了兩個集裝箱過來。”公主在鋪了羊毛毯的地上滾來滾去。
“你真不管别人死活麼?”
公主的眼神仿佛在說為什麼要管别人死活,齊樂失語,默默把行李連都推出門外,為了防止自己今後半夜上廁所還會有觀衆,她必須立刻申請換宿舍。
正要聯系諾瑪,就聽見一陣重重的腳步聲逼近,似乎是一柄大錘在捶打地面,連同二層的地闆也在隐隐震動。雖說伊利諾伊州在新馬德裡斷層帶的邊緣區域,有可能大規模地震,但真那麼倒黴給她碰上了?她往樓梯口張望,首先見到的是一顆毛茸茸的、剃着圓寸的猕猴桃腦袋,粗壯的脖子往下,是寬闊的雙開門肩膀和發達的肱二頭肌,胸肌飽滿豐厚,下肢更是健壯。他不需要用力,身上的肌肉就已經能把襯衫給撐平了。
這個棕熊似的中年男人一步一震,讓齊樂有點擔心宿舍樓的承重,同時她聽見宿舍裡的大小姐也在嚷嚷,“地震了?”
“齊樂!荷拉古爾!”
男人一邊走,一邊高聲呼喊這兩個名字。
齊樂眼看着他向自己逼近,深深體會到自己在這個将近兩米的男人身前就跟個小雞仔似的,她強裝鎮定地舉起手,“齊樂是我……請問有什麼事麼?”
外國妞也終于挪了位置,站在門口往外看,“我是荷拉古爾。你怎麼撿了個雙開門冰箱回來?”
“我是學院指定的臨時導師——塔雷瓦斯·裡貝羅,格鬥系教授,負責對接你們這兩位提前報道的新生。我是來查看一下你們的情況的,有任何問題都可以找我。可憐的小妞兒,”男人的目光在兩人間逡巡,歎息中充滿誇張的惋惜的意味,“太瘦了、太瘦了!簡直像兩個剛出生的小雞仔!你們需要多多地補充蛋白質,還需要很多很多的鍛煉。走吧,老師帶你們去吃飯!”
齊樂捏捏自己的胳膊,認為還是有一點肌肉的,畢竟她運動神經很不錯。應該不是非要練成高中生物書插圖裡的肌肉女那樣才行吧?
荷拉古爾搖頭,“不。我會叫送餐——”
男人的影子籠過來,身體一輕。齊樂和荷拉古爾被他一手一個地夾起來。健碩的手臂卡住她的腰,身體往下墜,腳尖隻能勉強碰到地,渾身的血液都湧到腦袋上來,她生平第一次體會到被人架着走的恐懼,被震驚到無以言表,隻能呆呆地聽着裡貝羅豪爽的大笑和粗重的呼吸。
回過神來時,裡貝羅夾着她倆已經走了有幾百米遠了。
“放我下來!”荷拉古爾說,“你敢那麼對我——”
齊樂預感到她又要搬出自己的媽媽了。但并不是,這個洋娃娃似的大女孩兒用雙手環住裡貝羅的腰部,背部驟然繃緊,能看見浮現出蓄勢待發的肌肉線條。
“你想幹什麼?”裡貝羅問。
雖然并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但不妨礙齊樂害怕。她想要叫停,但已經晚了,荷拉古爾那穿瑪麗珍皮鞋的腳尖已經碰到了裡貝羅的腳踝,緊接着腳尖一擡,柔韌性極佳的腳踝已經猛地勾住了他沒有向前邁步的支撐腿,有力且迅猛,毫秒之内上半身已經順勢前傾,纖長的手臂一勾就抓住了對方的腳踝往後拉。
在驚叫聲中,裡貝羅的下半身失去重心,搖搖欲墜,齊樂的側臉貼近地面,一陣刺痛後,她眼冒金星地發覺,裡貝羅夾住荷拉古爾的手已經松開,但仍然把自己緊緊夾住,而金發綠眼的冰島妞腰部發力,頃刻翻身扭轉體位,收腿保持身體緊湊,如一隻雀鷹般漂亮地在空中翻滾。
這個公熊般的男人并未如荷拉古爾預想的倒地,而是以另一條腿為支點用力蹬地,上半身的肌肉盡數暴起,幾乎如同某種精密的生理模型所展現出的人類肌肉的極限,每一塊的形狀都清晰無比,胸前的扣子都給撐開了好幾塊,全崩在齊樂的臉上。他的核心力量很強,單腿、上半身瞬間穩住身形,另一手出手如鷹爪,鐵鉗似的一把扣住正要落地的女孩兒的脖頸,穩穩地把她再次提了起來。
“放我下來!”荷拉古爾尖叫。
無人傷亡,除了齊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