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海棠用手指量了下距離,但所謂的七尺的位置上空空如也,除了岩石表面無數墨綠色的痕迹,什麼都沒有。
“不對……”她曲指敲了敲岩壁,又湊上去聞了下,“又是這個味道,就在這裡。”
吳邪從地上抓了把香灰收攏起來,放回香爐裡,然後拿着到那塊岩壁前,抓了一把,在上頭塗抹,果然看到上面再次出現了線條。
“哎?”胖子驚訝道,“你怎麼知道的?”
“那種留言太含糊了,是彙總式的最後留言,肯定會在岩面上也留下記号。”
“聰明。”張海棠感歎道:“關鍵時刻還是你點子多。”
很快一個用線條勾勒的輪廓顯現出來,是一個不規則的形狀,應該是礦工用來做切割時所畫上去的定位,由此可以判斷當時的礦工們絕對是發現了什麼,想将裡面的東西掘出來。
到底是什麼東西,為什麼他們卻看不見?張海棠說道:“他們怎麼判斷裡面有東西的?我們是不是少了什麼步驟?”
吳邪搖頭,就聽胖子說道:“采礦不都是用炸藥嗎?”
張海棠道:“大哥,這是玉脈你确定是用炸藥?”
張起靈想了想,對他們道:“可以先用火燒,然後用冷水潑,使石頭自然裂開。”
“對,對。”張海棠一拍額頭,立即道:“走!咱們去打水!”他們一齊沖到另一邊的洞裡,把脫下來的潛水服褲管打上結,然後往裡面裝水,再背回去,就這樣連續往岩壁上潑了十幾次,岩石的顔色因為滲水而變深,表面玉脈的部分變得模糊,在他們面前那塊岩壁中,透出一個若隐若現的影子。
是一個人影。
剛看到的時候,吳邪還以為那是自己的影子,動了一下,卻發現那影子一動不動,瞬間,他們四人全部僵在原地。
四人沉默了一會,“裡面……是人嗎?”胖子輕聲問。
“怎麼可能是人?如果是人,他是怎麼到這岩石壁裡去的?”吳邪回答的很快,顯然不願意接受這個答案。
“地上所記錄的難道就是這玩意?”張海棠說道。
胖子看着他們,咽了咽口水問他們有沒有聽說過石中魚的傳說。
石中魚是個各地都有的傳說,說一塊完整的山石,被人打開之後,發現裡面是空心的,不但有水,水中還有一條活魚。沒有人知道這條魚是怎麼進去的,是怎麼活下來的。
張海棠明白胖子的意思,這一瞬間隻覺得遍體生寒,“我們是不是就和那條魚一樣?”她看向衆人,臉色在探照燈的照耀下顯得格外的白。
“不可能。”吳邪強笑着搖頭道:““怎麼可能是人?如果是人,他是怎麼到這岩石壁裡去的?”
張海棠說道:“隻不過我們比裡面的人幸運罷了。”
“你不要說了。”吳邪吸了一口涼氣,看着那石中的人影,還是搖頭,“不可能,這肯定隻是看着像人的陰影。”
“是不是,繼續潑就知道了。那地上寫的,這東西不止一個。”胖子道。
他們繼續剛才的舉動,很快把四面牆上全部潑滿水,随着所有的岩石都被浸濕,吳邪呆在了原地,在他們周圍的岩石裡,全部嵌滿了人形的影子,仿佛有無數隻眼睛盯着他們。這種感覺實在讓人毛骨悚然。
“一二三四……”張海棠輕聲數了一遍,發現果然和地上記錄的一模一樣。“我靠,這麼多。”
“真是見了鬼了!”胖子重新坐下來,他看向一邊那個躺着鐵俑的架子,“我剛才可能判斷錯誤了,你看這些影子的動作,是不是和那些鐵俑非常像?”
胖子猜測堆積在角落裡的那些鐵俑或許是用來封住石壁裡人影都工具。說的再多也隻是假設,想要進一步知道真相隻能把這塊石頭砸碎,看看裡面這影子到底是什麼東西。
張海棠并不建議這樣幹,一是裡面的人影是否危險還無法确定,二是她感到有點詭異,總有種不妙的預感,發生在他們身上的事實在是太匪夷所思,有種被人當做小白鼠的錯覺。
她看着那道影子忽然就聽一旁張起靈說道:“我們和它們……其實一樣。”她嗤笑道:“還是有點不同的,至少我們不像它們一樣卡在岩壁當中。”
吳邪納悶道:“你們在說什麼?”
張起靈看着他,“你們有沒有想過,如果這裡沒有被挖出這麼一個礦坑,我們現在是什麼處境?”
他這麼一說,結合張海棠剛才的話,吳邪一下就明白過來這句話的意思,當即頭皮一陣發麻。
他試着想象了下,如果他一醒來,發現被鑲嵌在大山深處的岩壁中,隻是稍微去想象,都能感覺到那種絕望。
張起靈繼續道:“反過來想這件事情,也許,我們現在活着,完全是一種巧合。”
張海棠打了個哈欠,表情是肉眼可見的疲憊,道:“你别吓他了,這種情況下最忌諱這些,想開點,或許事情根本沒有那麼複雜,哪有那麼多巧合都被咱們碰到。”
“你認為這是有預謀的?”吳邪問道。
張海棠反問道:“難得你不覺得事情的目的性太過強烈了嗎?怎麼就這麼巧,這裡有一個礦坑,這麼巧我們都因為某種不知名的力量來到這裡,這麼巧,這個礦坑藏着有關于那個鐵塊的東西。”她露出個相當諷刺的笑容,“還有那幢古樓出現的也是相當的巧呢。現在所發生的已經不是巧合可以解釋的清了。”說罷她擺了擺手,示意自己不想在說什麼了,尋了個角落,抱着自己的刀閉目休寐。
“牛人,這麼多大兄弟圍着咱們你還睡得着?”胖子對着張海棠豎起大拇指。
吳邪朝胖子使了個眼色,輕聲道:“讓她睡吧。”
胖子一深想,也反應過來吳邪怎麼會是這種反應,張海棠之所以能在昏迷兩天後還能趕上吳邪的腳程,完全是壓榨休息時間趕上來的,馬不停蹄趕到巴乃連口熱乎的都沒吃上就挺身進山,再然後潛到了湖底,就算是鐵打的身體也受不了這種變态的作息。
在接下來的時間裡,時間仿佛被放慢了數倍,接下來的三天因為沒有食物,那種讓張海棠避之不及的饑餓感再次出現,期間她餓的最難受的時候忍不住想,如果未來真的逃不了一死,那她絕對不要選擇餓死這個死法。
好在,第三天後人體自動轉入體内消耗,精神也有些好轉,張海棠隻能努力去想些其他事情打發時間,不然腦袋一空就總想到吃的地方去。
但這種醉生夢死的日子還能持續多久,其他人或許還沒發現,但張海棠卻是最先察覺到不對勁的那個人,畢竟視覺或許騙得過人,但嗅覺不會。
張海棠盯着面前那堵牆,篝火的火光映在岩壁上,将他們所處的山洞映照出壓抑的暗黃色,耳邊是仿佛不會停止的水流聲。
而味道,卻越來越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