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總想着忘掉過去,但仔細想來正是過去創造了現在所擁有的一切,無論好壞。真正的釋懷從來不是忘掉過去,而是接受過去并讓它成為我們的一部分。
——張海棠
“為什麼不行,我想要的并不會對你造成損失。”
“這不正常,吳邪你不正常。”
“什麼是正常,正常太痛苦了,我什麼都不會做,也不會傷害你,你也和我一樣想的,對吧?”
“……”
易拉罐開瓶的聲音将張海棠從夢境拉了出來。
她看了眼時間,十二點,她睡了不到兩個小時,又轉頭看向仍然翻開書籍的吳邪,折疊桌下放着一瓶罐裝可樂。
有時候,張海棠就覺得吳邪像一台過載的電腦,不健康的使用時間加快這台電腦的壽命。
吳邪有一段時間失眠相當嚴重,持續兩個多月,嚴重睡眠不足導緻食欲不振,體重下降,讓他整個人透着股病态。解雨臣帶醫生過來看過,醫生說是長期的焦慮,心有郁結,如今心理的問題已經影響到了生理上,建議吳邪調養一段時間。吳邪的回答是,什麼時候他内心不焦慮了,他會儲備體力。
吳邪不願意配合,讓解雨臣很是頭疼,畢竟這個發小是他為數不多在乎的人,他不能不管。就在解雨臣正思考怎麼處理時,消失了七年之久的張海棠重新出現了。
于是,解雨臣私底下找到了她,希望張海棠能幫忙開導。
張海棠想了一晚上,第二天直接搬到了吳山居,決定親自照料吳邪的飲食起居,心理問題先放一邊,她的首選就是先把吳邪那病恹恹的身體調養回來,至少别一副像一陣風就能吹跑了似的。
生活和冒險不同,一開始各種事情摩擦不斷,發生了許多啼笑皆非的故事。吳邪看着文弱好拿捏,其實并不盡然。近幾年的經曆讓吳邪很讨厭被控制的感覺,逆反心很重。然而張海棠性格自我,她不像胖子總順着吳邪,常年占據主導地位的人往往掌控欲很強。
解雨臣重新看到吳邪是在兩個月後,看到恢複了狀态,甚至比以往還要精神飽滿的吳邪,他表現得很驚訝,交談過後他得知了原因,解雨臣沉默了許久。
張海棠的邊界感很強,所以極少有人能從情感上壓制住她,因為性格與自身經曆原因,她在乎的人很少,那些為數不多的情感都給了那幾個人,所以對于朋友會很容易心軟,特别是對于吳邪,她一直懷有愧疚的心理。
吳邪很快就了解到這點。
在很短的時間内,在精神上占據主導地位的人不再是張海棠,而是吳邪。
吳家人向來不是任人宰割的羊,他們很擅長玩弄人心。吳邪也繼承了這個天賦,并且運用的相當不錯。
在人類的物質生活與精神生活當中,物質帶來的愉悅是短暫的,是有限的。真正能帶來無盡愉悅的還是精神生活。所以當現實生活中的物質已經填補不了空虛過後,就會開始追求精神上的愉悅,最便捷的方式是從人的身上獲取這種愉悅。
一個活生生的生動的人,有七情六欲,有脾氣,有情感,有靈魂,而人的靈魂是千姿百态的,人的情感是動人心弦的,與世間另一個靈魂進行交流所獲得的快樂是無與倫比的。
長期的焦慮,周圍環境各種各樣的視線讓吳邪無法從中獲取安全感。
胖子能夠調解吳邪的負面情緒,卻給不了他想要的安全感。
安全感——吳邪從張海棠身上索取到的就是這種情感。對吳邪來說,張海棠帶來的這種精神價值太有誘惑力了。
他不知道吳邪現在的情況是否算是良性。因為吳邪對張海棠精神上産生的依賴已經超出了正常範疇。
解雨臣有過類似的經曆,所以他理解吳邪,但又感到擔憂。
一開始解雨臣以為吳邪會産生這種情緒是出自愛情,仔細一想又覺得不像,這好像是另一種更複雜的東西。
總之,抛開其他的不談,按目前看是效果積極的。
解雨臣都能夠發現兩人的端倪,更别說當事人了。張海棠才是最先發現的人。
對别人産生精神上的依賴是非常可怕且可憐的,這意味着别人可以輕易左右自己的情緒。
但如果掌控主導權的人不是她呢?
……
一個掌握着自己的弱點,又對自己有着病态依賴,還企圖從精神上占據主權,
這個姓吳的才可怕吧!真當老娘舍不得扇你……特麼的,那小弱缺身體還真不能揍。
回憶到此為止,張海棠再次看向吳邪的臉色就很不爽。
“你吵到我了。”張海棠不爽的說道
“抱歉,我動作輕點。”
張海棠直接上去把他眼鏡摘了,指着邊上的睡袋,“去躺下。”吳邪無奈道:“我睡不着。”
“放心,我有辦法讓你睡着,保證沒有一點痛感。”
吳邪躲開她伸過來的手,“你就不能換個溫柔點的辦法,比如唱首大悲咒什麼的。”看着眼前毫無防備的人,吳邪的視線不由自主的落在那截白皙的腰腹上,那一塊布料遮掩不了太多風景。
吳邪的目光緩緩移動,往上是一抹白色在燈光的照射下,透着柔和,再往上是修長的脖頸,白得刺眼。
喉結滾動了兩下,感到些許幹渴,他喝了一口可樂壓下沖動。
注意到對方眼底翻湧的晦澀,她挑眉道:“可樂喝多了骨質疏松,你已經不是小年輕了,折騰下去當心老腰不保。”
吳邪擡頭看她,果然看到張海棠露出了她那招牌的賤嗖嗖的表情。他笑了笑,“這麼關心我的腰,你是想給我們老吳家留個種嗎?”
張海棠也跟着笑,她摸了摸吳邪消瘦的小臉,揶揄道:“你未免也太自信了,看你這黑眼圈,天天熬夜說不定内分泌失調,已經……呵呵~”說完眼睛向下一撇,未盡的話語一切盡在呵呵當中。
像這種帶有挑逗性的玩笑,張海棠已經很少開了,畢竟吳邪已經不是當年那個遇到這種事就會羞愧到臉紅的毛頭小子,現在騷話說的比她溜多了。
“你再繼續說下去,我可就真睡不着了。”
“你的自制力越來越低了,怪了。”她摸了摸下巴,覺得奇怪“一般來說上了三十的男人生理需求會下降,更追求精神層面的滿足才對。”
“你穿成這樣,想讓一個男人保持清心寡欲也未免太為難人了。”
“借口。錯誤的不是穿了什麼衣服,而是你們這些臭男人的想法太下流了。”如果是小族長,她就算脫光了人家也不會多看她一眼。所以還是得看人。
吳邪低頭看了眼,覺得有道理,煞有其事的點了點頭。
順着他視線,張海棠又瞅了一眼,嘴角抽搐了下,忍不住猜測:“……你失眠的原因,該不會是因為陽氣太重,平時欲求不滿導緻内分泌失調吧?”
“你想太多了。”
她好奇道:“以你的條件,找個女朋友也不難吧,或者我介紹姑娘給你認識?”
吳邪的語氣平淡:“哪有心情談這個,别瞎操心。”
想到吳邪的精神狀況,瞧瞧都把人憋成一個精神寡婦了,張海棠覺得這種事需要重視起來,“你也不用覺得羞恥,做這行平日裡壓力大,有需求就得及時處理,既然你不想談戀愛,有機會我帶你找家店舒緩下?”
張海棠的語氣太正常了,語氣平靜得仿佛是在說今天天氣不錯。
原本忍得很難受的吳邪聽到這裡也有點破防了。
像張海棠這種人,經曆過那麼多混亂的時期,早已經生死看淡,漫長的生命讓她不會執着于感情這種虛無缥缈的東西,對于感情和忠貞低到了一個程度,所謂欲望,在她眼裡不過是一種正常的生理需求。
雖然明白這點,吳邪還是控制不住自己酸溜溜的想法,忍不住問她:“你好像很熟練,常客?”
張海棠就用一種你是不是傻逼的眼神看着他:“姐的生活刀光劍影的,天天上演無間道,哪有機會風花雪月。況且都這把年紀的人,再多激情也抵不過歲月蹉跎。”歎了口氣,所剩不多的激情大概就是餘生想要個孩子,苦于找不到合适的。
想到這,張海棠心頭一動。
素了這麼多年,都快忘記床笫之歡的滋味了……
現在是個好機會啊,天時地利人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