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和離的問題在兒媳身上,他的母父也就沒有理由苛責他。
對外他也仍是個好夫郎,不會受人評判。
毫無疑問,這會是當前情況下,他脫離姜府重獲自由最好的辦法。
姜寶言正色向他保證:“如果你要,我會的。”
不知道哪裡裂開了一道細細的口子,把皮膚撕裂開來。
是血肉暴露在寒涼中的凜冽痛感。
很奇怪,他身上沒有傷口。
沈習之哂笑一聲。
說得如此舍己為人,難道不是因為韓予?
在納婿之前,她可從來不曾如此偉大過,從來不曾放棄争取他的青眼。
如今有了更滿意的,就不在乎有沒有他了。
他轉身扶案坐在椅子上,偏過頭:“我知道,婦君對我,早就有諸多怨怼了。”
而姜寶言覺得他這是典型的得了便宜還賣乖。
明明是稱心如意的,卻就是要營造出一副自己受委屈的樣子。
她懶得和沈習之計較,說:“反正不管因為什麼,都不應該折騰自己。有什麼是不能談的?何必要搞行為藝術呢?苦了自己不說,傳出去,不知情的還以為姜府虧待姑爺。”
沈習之不明白什麼是“行為藝術”,但聽出了姜寶言的諷刺,回頭看向她:“婦君這是怪我不懂事?”
這家夥,油鹽不進呢!
姜寶言連忙聲明:“我根本沒那意思啊!我的重點隻有一個,你有什麼想法,就說出來!告訴我,你想要什麼?”
沈習之卻又偏過頭去:“婦君不是都要與我和離了?還在乎我想要什麼嗎?”
這個反應?到底是氣她提和離還是高興她提啊?
姜寶言覺得和他說話真是費勁。
大哥,别再玩你猜我猜的遊戲了好不好?
配合我來個有效溝通就那麼難嗎?
“你都把我弄糊塗了。這樣,你到底有沒有和離出府的心思,明白告訴我行不行?我好決接下來該怎麼做才好。” 姜寶言走過去,手按在旁邊的桌案上,彎下腰居高臨下給他來了個半包圍,追着和他對視。
Look at my eyes,tell me !
沈習之終于又擡眼看她,臉上盡是委屈與無辜:“我何曾說過要和離?倒是婦君您,自納婿起就如同變了一個人。是您不把心思放在我身上了,倒覺得我有别的心思。喜新厭舊是人之常情,坦陳直說又何妨,何必拿我當幌子?”
拿他當幌子?
姜寶言嘴角抽了抽。
别看他臉上仿佛深閣怨夫的模樣,那推卸責任的邏輯跟現實男人一模一樣。
典型的,不說分手,卻做盡逼女人說分手的事。
這樣最後既可以不對自己制造的問題負責,又可以用被甩的姿态,理直氣壯地當個受害者。
姜寶言提取了他這段話的有效信息,加上了自己的猜想:“既然你沒打算和離,那是什麼事讓你飯都不吃?莫不是,你生氣我對韓予親近,不再像以前那樣圍着你轉了?哦~你吃醋了?”
姜寶言當然知道沈習之不可能會為她吃醋,隻不過是先拿來堵住他後面繼續找茬的後路罷了。
畢竟她可是給過他和離的機會了,是他自己說沒有想法,那以後可就别想再把她釘在虧欠的柱子上了。
沈習之聽了先是一愣,随即錯開視線,轉過身子,說:“不是。”
“不是嗎?可是,你剛才說我疏遠你、厭棄你,那樣子可哀怨了。”
姜寶言故意逗他,說着還捏住他的下巴,不讓他偏頭躲避:“但我黏着你的時候,你又說我小女兒情态。我好難呀,遠近親疏你都會不高興。”
“你說,我該怎麼和你相處,你才滿意呢?”
姜寶言越說貼得越近,她在心裡得意地計劃着:
馬上這哥就會把她推開,然後她就可以抱怨,是他對她這個為妻的總是太冷淡,她才無所适從的。
哼哼,走沈習之的路,讓沈習之無路可走!
不知道在哪一瞬,沈習之的呼吸亂了節奏。
心也尤其顯示它的存在感,劇烈地大跳了很多下。
他無法思考如何回話。
姜寶言的臉挨得越來越近,她的指尖就在他的手邊。
自從記事起,他從未與任何一個女人離得這麼近過。
而他甚至忘記擋住她的靠近。
嗯?怎麼還沒動作?
姜寶言決定再加一把勁,松開捏他下巴的手,向他耳垂和脖頸摸了過去,用輕到隻有兩人能聽到的聲音在他耳邊說:“怎麼辦,我突然好想親你……”
溫熱的氣息撓得耳朵酥癢,沈習之猛地回神,慌亂地要起身逃離。
擡手間碰到了姜寶言的胳膊,她猝不及防,胳膊肘一彎曲,上半身的支撐就塌了。
姜寶言失去平衡,下意識地攀抓,以免磕到自己的面門。
好在虛驚一場。
她撲在沈習之身上,緊緊攬着他的脖子,原本支撐身體的胳膊架在他的胳膊上。
而沈習之的那條手臂則按着桌案,支撐着二人的身體。
“少爺,醫師來了!”
姜寶言聞聲趕緊從沈習之身上下來,假裝沒有看見青楓目瞪口呆的樣子。
醫師說了一通病理,然後開了方子,青楓去讓小厮拿藥煎。
姜寶言支吾着開口:“你喝了藥,要好好調養身體。想吃什麼就安排廚子做,告訴我也行。”
沈習之垂首,說:“多謝婦君關心。”
“那我走了。”
沈習之沒說話,姜寶言覺得尴尬,就出了書房。
在院子裡遇上回來的青楓,青楓問:“少孃今晚不留下嗎?”
沈習之并不想她留下吧。
況且留下不就又要睡那羅漢床?
太窄了,不夠她橫床。
“不了,你照顧好少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