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時分。
迷味粉無味,風一吹,能蔓延一裡。沈閑玉繞了一圈,最後發現了狗洞,便從狗洞鑽了進去,進去後,牽着陸祈的手。
她輕道:“完了,我們好像沒來過庫房,你知道庫房的位置嗎?”
陸祈點頭:“我大概能猜到。”
沈閑玉信任陸祈,起初是她牽着陸祈的手,後來是陸祈牽着她的手,二人順利找到了庫房。沈閑玉見庫房還有人把守,又拿出自己的迷味粉,不一會兒,庫房把守的人便睡倒過去。
她很快開了鎖,帶着陸祈進庫房,立即将門從裡面鎖上。
陸祈見沈閑玉行為,好奇心更甚。
沈閑玉一進庫房,便瞧見許多大紅木箱子,她随手打開箱子,點燃火折子,見箱子裡金光銀光大閃,金銀珠寶成堆,還有不少字畫,不由得氣從中來。這狗官果真在騙人!
她深呼吸一口氣,拿走自己剩餘的九十兩,帶着陸祈立即離開。
陸祈疑惑道:“姐姐,咱們不是要劫富濟貧嗎,怎麼隻拿了九十兩就走了。這裡的金銀珠寶我們随便拿走就能有千兩。”
沈閑玉道:“我何時說過要劫富濟貧了?”
陸祈張了張嘴,疑惑更甚。
沈閑玉抓住陸祈的小手,道:“我們還是快走吧,回家再說。”
她出了門,又将門鎖上,帶着陸祈從狗洞出去,一路暢行回到家中。
到了家,沈閑玉将九十兩給陸祈,笑道:“放存錢小木箱裡。”
陸祈哦了聲,聽話放好,點了蠟燭,坐沈閑玉邊上,眸子中閃過不解,他猶豫再三,問道:“姐姐,你今日所為是為何?”
沈閑玉拿回自己的九十兩,心情大好,見陸祈問,她笑道:“把自己的九十兩拿回來呀。”
陸祈道:“可姐姐既然都拿了九十兩,那貪官有這麼多錢,為何不多拿些,這樣姐姐不就會少勞累些。”
沈閑玉聞言,正色道:“陸祈,我今日的行為不是偷,雖然咱們确實是黑暗裡進行的,但那錢本該就是屬于我的,是王玄光用不幹淨的手段從我這裡騙取的,所以我用這樣的方式完全可以。但是再多拿,那就是超出我本該有的東西了。”
陸祈不明白:“這二者有何區别呢?”
沈閑玉道:“我沒有想劫富濟貧,我隻是拿回屬于我自己的錢,這個拿不等于偷,若是我拿了超出屬于我的錢,那就叫偷了。那我不就和王玄光是一類人了嗎?”
陸祈隐約有些明白了:“拿回屬于自己的東西,不叫偷,但若是拿了不屬于自己的東西,那才叫偷。可怎麼得知這東西是不是屬于自己呢?”
沈閑玉笑道:“要看你拿東西的用途了,我不是很缺錢,我拿這九十兩,是為了修那個橋,不然大家就要多走九十裡了,要走好幾個時辰呢。我發現王玄光騙人,那麼他就絕無可能去主動修這個橋,所以我才這樣做。”
陸祈道:“可姐姐,九十兩夠嗎,既然姐姐拿錢做的是好事,為何不從貪官手裡多拿一些。”
沈閑玉道:“不行,拿别人的東西做我的好事,那不就是慷他人之慨嗎,那我成什麼了。”
陸祈不說話了,隻靜靜瞧着沈閑玉。
沈閑玉揉了揉陸祈的頭,笑了笑:“好啦,明日你還要去書院考試,雖然你很聰明,但也需要休息。”
她忽然想起趙小蓮說的話,太爺爺的醫術,确實需要傳承,但太爺爺也說過,學習的第一個條件便是心性要純正,她以前不理解太爺爺的話,可見了張大偉之後,似乎有些理解了。不過她還年輕,收徒的事,再過幾年也不遲。
陸祈見沈閑玉收回手,有些不舍,他道:“如此,我便不打擾姐姐了。”
……
次日,天還未亮,沈閑玉帶着陸祈直奔縣城的賢文書院。
在路上,沈閑玉千叮咛萬囑咐,能說的都說了,但她畢竟沒什麼經驗,一肚子話說盡,微微歎了口氣。
馬車裡的陸祈聽沈閑玉歎氣,道:“姐姐,可是有何煩心事?”
沈閑玉直白的說道:“日後你進了書院,可能要一個月才回來一次,跟你相處這麼久,我都習慣了,你這一走,我還挺不習慣的。”
陸祈見沈閑玉這樣說,心裡一喜,原來沈閑玉會舍不得他,他也舍不得沈閑玉。
他道:“姐姐,那我就不讀書了,跟着姐姐一起學醫,一輩子跟着姐姐。”
“那怎麼行!”沈閑玉見陸祈這樣想,急忙解釋道:“我束脩都交了,你這麼聰明,不讀書多可惜……而且,我知道你很想讀書,若是你真不讀了,你日後會後悔一輩子的,我不想你後悔。再說了,跟着我學醫,也是有條件的,我們沈家的醫術,需要心性純正的人才能教,當然了,我不是說你不純正,而是有門檻的,需要通過沈家先祖設下的關卡才能學,若是滿足不了,太爺爺說過,甯願沈家醫學無人繼承,也不能選心性不純的人。”
陸祈溫聲道:“姐姐,我明白你的意思,我會好好讀書,不辜負姐姐的期望。”
沈閑玉見陸祈聽得進去,笑道:“你别說辜負我,最重要的是你不要辜負你自己,你是為自己而讀書,你這一輩子最重要的也是自己,反正我送你去讀書,但能不能讀到最後,還是要看你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