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祈不知道沈閑玉是從怎麼看出他想讀書的,但讀書确實是他一直以來的心願,他小的時候讀書好了,父親會誇獎他,後來為了活着,不得不放棄讀書,自那以後,父親也漸漸忘了有他這個人。
到了桃花村,他明白了讀書的重要性,讀書開智,他隻有讀更多書,才能做更多事情,也隻有讀書,才是生存的唯一捷徑。
他攥緊手指,人無所長不以為立,眼下他最擅長的,也隻有讀書。
這樣才能得到他想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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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閑玉到了賢文書院,将馬車停在外面,帶着陸祈去找書院山長。
山長昨日見過沈閑玉,他瞧着陸祈,覺得這孩子氣質與衆不同,笑道:“來寫幾個字讓我瞧瞧。”
陸祈恭敬答了是,用毛筆寫了一首詩,他許久未握過筆,字迹雖稚嫩,但很有個性。
山長摸着自己的胡子,滿意笑道:“你這個年紀,已經很不錯了,聽你姐姐說,啟蒙書籍你倒背如流,背一段千字文中間部分我聽聽。”
“是。”
沈閑玉見陸祈與山長對話不卑不亢,心裡滿意得不行,驕傲得不行,這就是她弟弟。
片刻後,山長有了決定,笑道:“雖然你不是童生,但你天資聰穎,未來可期,我就破格收你做外課生。”
書院根據成績與實際水平高低不一,将學子劃分為不同的等級,成績最好的是内課生,内課生一般是童生和秀才,資源多又好,安心備考。外課生是準備考秀才的學子,資源中等。最次為附課生,為剛入學的學子。
沈閑玉見陸祈直接成了外課生,立即道:“陸祈,還不趕快謝謝山長。”
陸祈禮貌朝山長鞠躬:“多謝山長。”
山長笑着看向沈閑玉姐弟二人,道:“好啦,趕快收拾收拾入學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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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陸祈進學堂,沈閑玉架着馬車回家,路上,心頭有些空落落的,畢竟跟陸祈相處這麼久,猛一離開,還有點不太習慣。
沈閑玉走着走着,忽然想起了昨日晚她們倆做的事,便去了縣令說要修的木橋處看。
到了地方,果不其然,這橋是一點兒沒修,而且已經不能走人。
沈閑玉回了家,拿着存錢小木箱去了鎮上,四處問人,發現修個木橋不過才三十兩,王玄光滿箱子金銀珠寶,三十兩都還不舍得,她實在想不明白貪官是怎麼想的。
這裡的錢很耐花,一文錢一個包子,一兩銀子夠她吃半年還要多的。沈閑玉将大錢拿出來,本來是打算直接找人去修的,可她又想了想,覺得不妥當。
她一個外來戶,手裡有這麼多錢,多惹人注意,而且若是那縣令王玄光知道了,又該引起他的注意了。
沈閑玉不想太引人注目,便去找了趙小蓮,将錢給她,想以她的名義去修橋。
趙小蓮聽了沈閑玉一番話,心中大驚,問道:“你從哪來這麼多錢?”
沈閑玉道:“還是縣令的賞錢,後面九十兩,我給要回來了。”
趙小蓮道:“你是真厲害啊,竟然能從縣令手裡奪錢,他不得記恨上你?”
沈閑玉湊近趙小蓮耳邊,悄聲将昨日的事情告訴了趙小蓮。
趙小蓮睜大眼睛:“你還真敢?”
沈閑玉攤手:“有什麼不敢的,這世上有黑就有白,有不敢的,就有我這種敢的人。放心,老子老人家都說了,知其白守其黑,為天下式,為天下式,恒德不忒。”
趙小蓮聽了感覺怪怪的:“是《老子》裡的話沒錯,但是你這個解釋……是這樣的嗎?我還沒背下來。”
沈閑玉笑道:“趙姐姐,咱們身為一個大夫,怎麼能不學習《老子》呢,不過先别說這個了,這件事真是要麻煩你幫忙了。”
趙小蓮拿着沉甸甸的銀子,道:“我可以以我爺爺的名義幫忙,反正我爺爺在大家眼裡是好人,做這樣的事也不奇怪,但是你真的甘心嗎,大家可不知道是你做的好事啊。”
沈閑玉不解道:“這有什麼甘心不甘心的,把錢拿到應該花的地方不是挺好的嗎,而且按照我太爺爺說的,萬物并不為我所有,我隻是用用。”
趙小蓮想了想,認真道:“這件事你放心,我會妥善處理的。對了,你考慮的怎麼樣?”
沈閑玉道:“多謝趙姐姐美意,但是我……”
趙小蓮歎氣:“你這個但是,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沈閑玉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