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雅明仍然毫無委婉，說，“第一、把郭懷和章明午強制召回來，别讓他們兩個繼續擴大戰場；第二、讓新派那幾個人早點回去，雷歐·波拿巴表面上安分，實際上一直在籌謀着什麼；第三、派一支特遣隊前往中國清繳暴亂的羽毛；第四、請在我這份打算提前進行本學期學生集體任務的文件申請上簽字。”

艾普斯丹沉默了幾秒，說，“你說的雖然非常的清晰明了，但是你這要求也太多了，内政、外交、教學任務、軍事行動全包括啊。不打算給我一天考慮時間嗎？”

本雅明說話風格直接到了不留情面的地步，他說，“你立刻就可以做決定，拖延時間隻是想趁着瘾頭再玩幾關。所以我建議你不如現在就把工作趕快做完，剩下的時間你就可以一直玩遊戲了。”

艾普斯丹拿本雅明沒轍，他說“……真不知道該說你是工作狂還是老媽子，也難怪，這麼多年，不被萊昂·勒菲弗爾那個有強迫症的小孩傳染就奇怪了。哎呦，文件拿來吧，我這就給你簽字。”

本雅明把文件傳輸到了艾普斯丹腦子裡的芯片裡，艾普斯丹看着從自己眼睛裡射出來的文件全息圖，裝模作樣的不停變換表情，一會疑慮，一會又點頭。

本雅明早就習慣了艾普斯丹這種假惺惺的樣子，所以他什麼都不多說。他記得萊昂抱怨過：不知道之前那些死在維克多手裡的老董事是怎麼忍受艾普斯丹這個老家夥的。

不過，本雅明和萊昂都明白，艾普斯丹能做到始終置身事外、在大換血的動蕩之中成為唯一延續職位的高層執行人員，就證明他絕不是什麼省油的燈。

終于，在讓人忍無可忍的漫長時間後，艾普斯丹演完了他認為自己應該演的生動啞劇，收起了全息圖擡頭說，“行，就這樣吧。”然後一枚紅色的虛拟印章蓋在了全息圖的右下角。

全息圖收了起來，蓋好印章的文件也傳輸回了本雅明的芯片裡。艾普斯丹說，“你說的那幾項，除了第二項我都批準了。”

本雅明問，“為什麼不能把新派的人請走。”

艾普斯丹帶着笑音說，“因為博諾是我的老朋友啊，我不能這麼沒情意的把他兒子随便趕走嘛。何況你也知道的，博諾雖然比我年輕，但是身體特别不好，還有殘疾，你說他還能活幾年呢？不管怎麼說他也是對這個世界有極大貢獻的人，要是這點面子都不給，我的良心過得去嗎？”

說到良心二字的時候，艾普斯丹的眼睛裡閃過古怪詭異的亮光，那看起來就是在暗示本雅明他隻是在反諷而已，他這個人就是沒什麼良心的。他完全沒有收斂那種四溢的惡劣内心想法，也許是給本雅明看的，也許是他就是這樣的人。

博諾·波拿巴是雷歐的父親，新派目前為止的掌門人。但是博諾身體非常不好，所有人都認為他活不了幾年了。而新派公開規定他們不遵從繼承制，所以即使雷歐極為優秀，又是博諾唯一的後代，他若想要成為新派的領袖，也必須通過競選。

恐怕，來布魯珈學院内部尋找支持他競選的人，就是雷歐這次賴在這裡不走的理由。

鑒于以往雷歐可怕的所作所為，本雅明很想讓他立刻走人。但是艾普斯丹已經明确說了他不同意，本雅明也不好強求。

于是本雅明想了想，說，“好吧，要不是因為昨晚的辯論賽上雷歐·波拿巴帶來的的外交幹部不小心發動了能力并且影響了學生們的心智，我也不會這樣提議。但是我還是要求以學院的名義警告他們一次，畢竟使用天賦在學院裡傷害盟友是嚴格禁止的。”

本雅明決定不直接趕走雷歐，也許留他在這裡，繼續觀察他會做什麼也是一件有意義的事。

艾普斯丹說，“行吧，這樣可以，但是别激起對方的不滿，新派那個小丫頭好像是個很容易情緒化的家夥。唉，所以我就是讨厭這種不能當前鋒戰士隻能站在後方輔助的天賦，在戰場上不一定有用，因為對方一定會千方百計的阻止他們使用能力，而他們一旦在自己人的地盤上意外發動起來就比十個戰士一起造反還要命得多。”

本雅明點頭，當然他隻是針對第一句話在點頭，對于艾普斯丹後面關于不同類型天賦的評價本雅明并不認同。艾普斯丹對學生天賦能力的歧視非常出名，因為他從不隐瞞自己的偏見，所以他的各種缺點不說是人盡皆知也差不多。而本雅明恰恰相反，他一直都是以公正、冷靜和對所有人一視同仁而聞名。

本雅明正打算離開時，艾普斯丹不知到底是誇獎還是嘲笑地說“我聽說，昨晚的辯論賽兩方都換了選手，我們這邊的新手是你們最近大力培養的一個小朋友。你們眼光不錯啊，他好像是特别想當相聲演員？”

本雅明挑重點說，“那是張犀的孩子。”

“哦——”艾普斯丹肯定是早就知道這件事，卻假裝着剛剛得知。他笑說，“那你們可要好好補償他啊，畢竟我們那麼多人去搜尋他都沒找到，他的人生缺失我們都有責任呢。對了，”艾普斯丹坐直湊過來，像是說悄悄話似的說，“萊昂·勒菲弗爾不是一直想找他回來嗎，這下終于如願以償了，他高不高興啊？”

本雅明說，“是萊昂最早發現他的。”

艾普斯丹露出替别人高興但是看起來頗為虛僞的笑容，他說“哎呦，那可真是個有意思的故事。看來命中注定要回來的人，最多隻會遲到而已。”說到這，艾普斯丹露出微妙的擔憂神色，他說“那，你但不擔心萊昂·勒菲弗爾和袁小帥命定的情誼會搶了你的位置呀？”

本雅明看着艾普斯丹，直截了當的說，“到了現在，挑撥離間是沒用的。”

艾普斯丹出聲的笑了一會，又靠在椅背裡，擡着尖瘦的下巴對着本雅明，慨歎說，“勒菲弗爾家真是撿了條好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