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裡做好了打算,姜娩就開始動手了。
她自然是叫謝童一起來幫忙。謝家的工具不對,二人要先拔草,她把鋤頭給了謝童,自己徒手去清理。
謝童不太會用,姜娩就教她怎麼使力、怎麼鋤。沒一會兒,小家夥就氣喘籲籲,去一旁歇着了。
“要是累,你就休息一會兒,再來幫忙,我一個人的話,這裡是幹不完的。”姜娩叮囑。
畢竟她這裡可不是忠勇伯府,謝童也不再是伯府千金,不是她以前等着下人照顧的日子。
謝童也算懂事,在一旁緩口氣後,繼續來幫嫂嫂的忙。
姜娩動作快,沒一會兒就把院子裡的雜草拔完。把雜草和石塊清理幹淨,她用鋤頭翻了翻院子裡的土,打算看看哪塊地方适合種菜,回頭好把位置給空出來。
等翻到竈台邊,姜娩看着竈台,在思考怎麼處理這周圍,謝童連忙過來,擋在她面前,張開雙手就搖頭。
小家夥不會說話,也不知道她這是個什麼意思,姜娩說:“竈台邊還沒清理幹淨,你把地掃了,這裡我來弄。”
謝童突然抱住她的腿,繼續搖頭。
“你不讓我打掃衛生嗎?”
謝童點了點頭,似是意識到不對,又晃晃腦袋。這次,她顯然有些着急,擰着眉在原地轉了一圈,然後搶過姜娩手上的掃帚,對着竈台邊做了一個打掃的動作。
“你是想打掃這裡,讓我去打掃其他地方嗎?”
謝童的意思終于傳達出去,她忙不疊地點頭。
反正是打掃衛生,姜娩不和謝童争,便由她去了。
花了一個下午的時間,姑嫂二人把院子清理了一遍。一些不能用的工具該扔扔,不但騰出空間,整個院子都煥然一新,全然變成了另一幅模樣。
姜娩生火燒了水,把臉和手都洗幹淨。
随即,她找了張舊木凳坐下,幫謝童擦臉,順便道:“童姐兒,你想不想學啞語?”
謝童圓眼微瞪,黑葡萄般的眼睛滴溜溜地轉,寫滿了好奇。
經過這兩天和謝童的交流,她覺得一次兩次還好,但要日日都像剛才那樣去猜,未免也太累了。
上輩子她隻有奶奶一個親人,奶奶也得了啞病,為了奶奶,姜娩特意學過啞語。後來和奶奶生活時間長了,兩人不需比劃也能大概猜到對方的意思,可現在,她和謝童顯然沒有這樣的默契。
“我們兩個在家裡,有時候避免不了交流,等你學會了,你給我打啞語,我就能知道你的意思。”
謝童愣了片刻,用嘴型問出:“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别說我能知道你要說什麼,你大哥也可以。”
提到兄長,小家夥的眼睛一下就亮了。
她忙不疊地想去拉姜娩的袖子,表示自己願意,可在碰到嫂嫂的衣袖前,動作猶豫了一下。
姜娩沒看到小孩兒的遲疑。
幫她把臉擦幹淨,手帕放到一旁,姜娩做了幾個手勢,讓謝童跟着學。現階段,先讓她學會幾個日常啞語,系統的學習可以等到有空再給她講解。
正當兩人在院子裡互相比劃手勢,忽的聽聞院門被人踹了兩腳,一道中氣的聲音喊:“這是謝家吧?”
姜娩擡頭看去。
一個長着絡腮胡的黑臉大漢站在門口,身上穿着深色戎服,腰間别着一把大刀。
姜娩心頭一驚,把謝童往屋子的方向推,讓她先回去,自己則是起身迎過去:“這裡是謝家,請問軍爺,您有何事?”
絡腮胡大漢捋了一把胡子,目光在姜娩身上遊走一通,眸中閃過一絲貪婪。
姜娩蹙了蹙眉,拔高聲音:“軍爺,您有什麼事嗎?”
大漢反應過來,盯着她問:“你就是謝翊的妻?”
上輩子姜娩沒結過婚,性子比較獨立,頭一次被人打上“妻”的标簽,總有些不适應。她沉默片刻,才道:“是。”
大漢沖身後幾人揮手,“那擡進來吧。”
語畢,跟在他身後的四人,拎着一個擔架就往謝家院子裡來。擔架上躺了個人,像是從血堆裡刨出來的,臉上被血污沾滿,看不清模樣,身上的戎裝也幾乎被染成了紅色。
擔架路過之處,還在路上留下幾滴血液。
姜娩從沒親眼見過這種血腥場景,隻覺得大腦“嗡”的一聲,不敢置信地向來人确認:“這、這是誰啊……”
話音未落,本該回屋的謝童一下沖到擔架邊,伏在那人身上,嗚嗚嗚地哭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