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上輩子開飯店的福,姜娩不管炒菜切菜洗菜,效率那是沒話說。剝蝦這種麻煩活,在她眼裡也不算什麼事兒。
沒一會兒,她就剝了小幾十隻。
後廚一直源源不斷有人在,來一個楊嫂子便安排一個。等她帶着住在謝家旁的伍氏過來時,伍氏率先認出了姜娩,當着衆人的面,酸着語氣嘲諷:“喲,我瞧着今個兒這太陽沒朝西邊兒出來啊,怎地會在這裡看到你了?”
楊娘子奇道:“伍娘子,你這是說誰呢?”
“當然是謝家這位新婦了,不然還能是誰。”
姜娩隻顧埋頭剝蝦,起初還不知道伍氏說的是她,這下才擡起頭來。
楊娘子愣了兩秒,“謝家?可是住你家旁邊的那個謝家?”
“對呀,”伍氏說,“哎喲,楊嫂子,你不會不知道她是誰吧!連身份都沒搞明白就請進來,你不怕毀了你家酒席啊?”
四周來幫人的婦人也搭腔:“那姓謝的破落戶嗎?怎地還混進來了。”
“家裡沒吃的,過來蹭飯呢吧!”
楊娘子聽聞姜娩是謝翊的妻子,差點兩眼一昏,“今天忙成這樣,我哪裡還有時間去計較這事咯!”她急得拍了兩下腿,“我們平時也沒和那謝家有什麼來往……”說到這,她意識到姜娩還在旁邊,及時住了嘴,對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說:“娘子,實在是對不住啊……我、我這……”
姜娩看到這番變故也有點傻眼。
莫非這楊家還想毀約不成?
謝翊那家夥是幹了什麼,怎麼大家一聽到和他有關,态度就成這樣了?
姜娩又在心頭罵了一句謝翊礙事,對上楊娘子,倒是伸手不打笑臉人:“楊嫂子,我是楊兄一天五文錢雇來的,不知道他有沒有給你提過,我姓姜。”
“姜?哦哦……你就是文杉說的那個姜娘子啊。”
伍氏在一旁插嘴,“嫂子,甭管她姓姜姓蒜的,那都是謝家的人,您家這大喜日子,幹嘛和謝家人扯上關系?”
伍氏平日裡和她鬥鬥嘴,姜娩都可以不理會,但人來斷她的财路,姜娩可就不願意了:“伍嫂子這話說得,我夫君和楊家無仇無怨,楊兄的好日子,怕後廚沒有幫手,特地雇我來幫忙,你是嫌這裡不夠亂嗎?”又看向楊娘子,“嫂子,我就是個來幫忙的人,事情做完我就走了,您這兒本來就人手不夠,何必又要讓我走呢?”
她邊說,還邊把剛才剝的那些蝦給露出來。
楊娘子察覺她的動作,知道這人手腳麻利,才要做主把她留下來,人群裡有人說:“再缺人也不缺你一個,楊娘子,咱們人這麼多,還怕手腳沒她一個剛成親的姑娘麻利不成?”
“就是,那姓謝的可是在京裡犯了事,你可别犯糊塗,害了你家。”
……
這些婦人們你一言我一句,登時把楊娘子給架了起來。
她是個厚道人,楊文杉答應了雇人,現在不由分說把人趕走不好,可大夥說得話也不無正确之處,她的确不想和謝家有聯系。
怎麼大喜的日子,偏偏讓她碰上這事兒呢?
姜娩看着楊娘子一臉糾結,又看看旁邊伍氏的得意模樣,心道這五文錢還真難賺。
“嫂子,今個兒我是來幫忙,不是來給你搗亂的。您要是不願意雇我,我現在就走,等事情過後我親自去找楊兄,如果您要是願意,我保證能給您一個滿意的席面。”
伍氏輕嗤:“你當做席面是你在家裡做飯呢?”
“在我這裡,做席面還真就和家裡做飯一樣簡單。”姜娩說。
她這大言不慚的話撂出來,遭到了一衆人的鄙夷。
大家都在嘲笑她吹牛,唯獨楊娘子愣了半刻,問:“你當真什麼都能做?”
要不說是和楊文杉一家人呢,問的都是一樣的話。
“當真。”
“那你就不要剝蝦了,等一會兒直接做菜吧!”
比起在這裡剝蝦,姜娩甯願在竈台邊炒菜,那才是她的拿手好戲。
伍氏帶頭的這群人可就不滿了:“嫂子,你糊塗啊,怎麼能讓她……”
“人是文杉之前雇的,我們總不能做那沒有信義的人,”楊娘子把話堵了回去,“姜娘子,你跟我來吧。”
楊娘子說完,領着姜娩走出後廚。
後面的院子裡,搭了幾個簡易竈台,下面火燒得旺旺的,靠近些,幾乎能感覺得到風裹挾着的暖意撲來。
把姜娩領到火邊,她拉了一條凳子過來,臉上帶着幾分歉意:“姜娘子,今天真是不好意思,你在這兒歇會兒,等裡頭菜洗完,就要下鍋了。”
姜娩能理解楊娘子的安排。畢竟那裡頭的婦人對她排斥,不如把她放到其他地方的好。
隻是,接下來的安排也沒有那麼順利。
楊家請的幾位大廚是衛所裡的夥頭軍。
幾人一來,楊娘子帶着姜娩過去,才剛給大夥說多了一人炒菜,其中帶頭的那位夥頭軍就不滿道:“楊娘子,我們看在文杉的份上過來幫忙,你往我們這裡塞個女娃是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