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明點頭,“一切都好。”
沈宜棠咬着唇,接來包袱打開,裡頭全是她給梨茸準備的小玩意小衣裳,沾着幾根貓毛,能看出用過的痕迹。她一樣樣翻檢,忽道:“秋明,少了一條魚。”
秋明一愣。
沈宜棠指給他看,“當初我給梨茸準備了一條大布魚,裡頭還藏了四隻,一共五條,可你數數,這裡頭總共隻有四條魚,沒有最小的巴掌大的那條。”
秋明在包袱裡找來找去,确實缺一條。
“晏大人特意留下一條做紀念?”沈宜棠道。
秋明更尴尬了,“估計是白羽收拾的時候落下了……”
“那辛苦你再走一趟給我了。”沈宜棠淡淡道。
秋明走後,沈宜棠張開手,掌心裡躺着一條兩寸長的金色小魚。
雲岫不解道:“你這使的是什麼招數?”
沈宜棠捏着圓滾滾的魚,“不是招數,随便折騰一下,讓晏元昭别這麼快忘了我。說不定等秋明下次來,我就想出辦法了。”
月夜下,秋明飛奔回公主府,将和沈宜棠的對話原樣複述給晏元昭。
晏元昭看向白羽,白羽苦着臉,“小的絕對沒漏下啊。”
他又去梨茸窩裡扒翻了一圈,也沒找到。
晏元昭将筆往案上重重一擱,“她自己把魚藏起來,再倒打一耙,秋明,你沒看見她手上動作?”
秋明讷讷,“我沒注意。可她這麼做,圖什麼啊?”
晏元昭不理他,對白羽道:“找人縫一條差不多的,再送過去。”
秋明和白羽相繼出去。
過了一會兒,秋明又被晏元昭叫進來。
“主子?”他疑惑道。
晏元昭提筆寫字,筆杆從上移到下,再從下移到上,秋明方聽見他慢慢開口。
“她怎麼樣?”
秋明平素常腦袋缺根筋,這時罕見會意,實話道:“沈娘子兩隻眼睛都哭腫了,和桃兒似的,說話也沒以前那樣活潑了。”
晏元昭執筆的手停在半空,一滴墨凝在狼毫尖,欲落不落。
半晌,他道:“知道了,出去吧。”
……
秋明再次來訪前,沈宜棠果真醞釀出一個計劃。
她去尋沈宴,叫他月末尋個踏青的由頭,把她捎上出府。宋蓁這會兒對她疑慮重重,擔心她惹麻煩,不會放她單獨出去,她隻能求助沈宴。
沈宴翹着二郎腿當大爺,“我憑什麼幫你?誰知道你成天瞎折騰在幹些什麼勾當。”
沈宜棠耐心解釋,“不是見不得人的勾當,是履行你我之間的約定,努力把我嫁出去。順利的話,晏元昭很快就是你姐夫了。”
沈宴風聞晏元昭來府找過她,這回沒再把她的話當成天方夜譚,但仍然不情不願,要她給他點好處。
宋蓁管的嚴,他手頭總是缺錢花。
沈宜棠慷慨地給了他五十兩銀。
沈宴見她如此爽快,疑道:“你不會是貪了我們家的錢,轉手再給我吧?”
沈宜棠嗤笑,“你們家錢要這麼好貪,你還管我要?”
沈府的值錢東西估計都鎖在庫房裡,府牆修得這麼低,也沒賊來光顧,可謂是展現沈侍郎兩袖清風的最好樣闆。
沈宴想想也是,收下銀票,答應在宋蓁面前幫她掩護,還不忘叮囑她一句。
“你釣男人可以,但是注意分寸啊,不能糟蹋沈家名聲。”
沈宜棠讓他放心,“你阿姐我講究謀略,不會亂來。”
搞定沈宴,沈宜棠另命雲岫準備繩索等物,兩人一起參詳落霞山的山形輿圖。
“雲岫,你很關鍵。”沈宜棠道。
“我沒問題,但這個計劃,你有把握嗎?”雲岫問。
沈宜棠擡眼,“我說過,拿捏住一個人的弱點,就能為所欲為。你知道晏元昭的弱點是什麼嗎?”
“是什麼?”
沈宜棠看着窗外清冷的月色,幽幽道:“他的弱點就是——他是個好人。”
......
兩晚過去,沈宜棠如願等來秋明。
她接過新縫制的小布魚,幹笑兩聲,“你家主子有心了,辛苦你。”
秋明瞧着她那笑實在有些悲傷,他和白羽不清楚兩人之間發生了什麼,私下都覺得惋惜,要是有沈娘子這種一團和氣的人做他們夫人,該多好啊,有聲有色的,主子每回見完她,臉都闆得不那麼硬了。
“秋明,幫我一個忙好不好?”沈宜棠柔聲道。
“您說!”秋明立馬應道。
“幫我給你主子帶句話,三天後是月末,我還會應前約去聽山居,我會一直在那裡等他來。”沈宜棠堅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