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明驕愣住了。他怎麼知道她的作文分數?她從未向他提起過。
"而且,"葉風眠翻開她帶來的《文學典故手冊》,指着某一頁,"你剛才講的'馮唐易老'例子,年代說錯了。馮唐是西漢文帝時期人,不是武帝時期。"
林明驕的臉刷地紅了。她奪過書本仔細查看,發現确實是自己記錯了。一種被當衆揭穿的羞恥感湧上心頭,她猛地合上書:"既然你這麼懂,為什麼作文隻拿28分?"
話一出口她就後悔了。葉風眠的表情凝固了一瞬,然後慢慢靠回椅背,眼神變得疏離。
"因為我讨厭被束縛。"他輕聲說,"按照題目要求,寫他們想看的觀點,用他們認可的格式...這根本不是寫作,是表演。"
圖書館的燈光突然變得刺眼起來。林明驕盯着桌面木紋,不知該如何回應。她一直以為好成績就是一切,從未想過有人會拒絕這個遊戲規則。
"對不起。"最終她小聲說,"我太武斷了。"
葉風眠搖搖頭:"不,是我态度不好。你花時間幫我,我不該這樣。"他拿起筆,"繼續吧,我會認真聽。"
接下來的輔導變得順利許多。葉風眠不再心不在焉,而是積極參與讨論,甚至提出幾個讓林明驕眼前一亮的觀點。她發現他思維跳躍但見解獨到,知識面廣得驚人,隻是不願意被框架束縛。
"這個例子可以用在創新類題目裡。"林明驕指着他寫的一個曆史典故,"很少有人知道這個。"
葉風眠笑了笑:"我從爺爺的藏書裡看到的。他有一屋子老書,我小時候經常泡在裡面。"
林明驕好奇地打量他。每次她以為已經了解葉風眠時,他總會展現出新的一面。轉學生、籃球愛好者、音樂迷,現在又多了個書蟲身份。
輔導結束時,天已經黑了。他們一起收拾書本,圖書館裡隻剩下零星幾個學生。
"謝謝,今天真的很有幫助。"葉風眠真誠地說,"下周見?"
林明驕點點頭,突然意識到自己竟然在期待下一次見面。這個念頭讓她手忙腳亂,差點把《典故手冊》塞進錯誤的文件夾。
走出圖書館,秋夜的風帶着絲絲涼意。葉風眠走在她身邊,保持着恰到好處的距離。
"其實..."林明驕猶豫了一下,"你的觀點很新穎,隻是需要更符合考試要求的結構。"
葉風眠挑眉:"所以你的建議是...?"
"骨架用模闆,血肉用你自己的。"林明驕不自覺用了比喻,"這樣既不會跑題,又能體現特色。"
葉風眠若有所思地點頭:"有道理。就像...穿着校服跳街舞?"
這個奇怪的比喻讓林明驕忍不住笑出聲。她迅速捂住嘴,但笑意已經從眼睛裡溢出來。葉風眠看着她,也笑了,眼角泛起細小的紋路。
他們在校門口分開。林明驕走向公交站,腦海中回放着今天的輔導過程。葉風眠指出她錯誤時那種自信,讨論問題時眼中閃爍的光芒,還有他談起爺爺藏書時溫柔的語氣...這些都和她印象中那個漫不經心的轉學生不太一樣。
回到家,林明驕像往常一樣做完作業,準備明天的課程。當她翻開日記本時,手指停頓了一下。往常這裡會記滿待辦事項和學習計劃,但今天,她寫下的是:
"葉風眠說作文是表演。我想反駁,但又覺得他有點道理。他懂得真多,卻從不炫耀。PS:查證馮唐确實是文帝時期人。"
她合上日記本,關燈上床。黑暗中,她想起葉風眠說"穿着校服跳街舞"時狡黠的表情,嘴角不自覺地上揚。
周三,這個原本普通的日子,突然有了不一樣的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