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明驕想起那段時間——她确實在公衆場合表現得光鮮亮麗,但每個失眠的夜晚,她都會盯着手機裡那個從未響起的陌生号碼,想着也許明天他就會打來。
"我去了哥倫比亞醫學院好幾次。"她輕聲承認,"站在大門外,想着會不會偶遇你。"
葉風眠震驚地看着她:"真的?我幾乎每天都泡在實驗室..."
"所以我們錯過了。"林明驕苦笑,"就像高中畢業時一樣。"
命運似乎總在戲弄他們,給予相遇的機會,又設置重重障礙。年少時是母親的阻撓和誤解;成年後是家庭的責任和陰差陽錯的時機。
"現在呢?"葉風眠突然問,"你的生活...快樂嗎?"
林明驕思考了一會兒:"充實,有成就感。快樂...有時候吧。陳墨是個好朋友,但我們始終隻是朋友。"她擡頭直視葉風眠的眼睛,"你呢?"
"工作很有意義,研究也順利。"葉風眠轉動着婚戒,"至于婚姻...艾米麗知道我的心不在焉,但我們誰都不提。她有自己的事業和生活,這段婚姻更像是一種...默契的陪伴。"
這個回答讓林明驕心碎。葉風眠值得真正的幸福,而不是一段将就的關系。同樣,那個素未謀面的艾米麗也值得一個全心愛她的丈夫。
"你應該嘗試愛上她。"林明驕輕聲說,"既然選擇了婚姻,就該給它一個機會。"
葉風眠深深看了她一眼:"你總是這樣...為别人着想。"他歎了口氣,"但感情不是開關,不能說開就開。"
夜風漸涼,林明驕不自覺地抱緊雙臂。葉風眠脫下西裝外套披在她肩上,熟悉的雪松香氣包圍了她,帶着體溫的溫暖。
"我們該怎麼辦?"她問,聲音幾乎被風吹散。
"我不知道。"葉風眠誠實地說,"但至少這次,我們不必再帶着誤會和遺憾分開。"
遠處的大鐘敲響了兩下,低沉的聲音在夜空中回蕩。林明驕突然意識到,這可能是他們最後一次如此坦誠相對的機會。明天他将回波士頓,回到他的婚姻和責任中;而她将繼續在紐約的生活,編輯别人的愛情故事,卻無法書寫自己的結局。
"葉風眠,"她鼓起勇氣說出那句埋藏多年的話,"無論在哪裡,我都會記得你。"
這是當年海邊他留給她的告别語,現在她原樣奉還。葉風眠的眼眶瞬間紅了,他伸手輕輕撫摸她的臉頰,指尖溫暖而略微粗糙。
"你是我青春裡最美好的部分。"他低聲說,然後俯身在她額頭上印下一個輕如羽毛的吻,"好好生活,林明驕。比我幸福。"
這個吻像是一個句号,結束了他們之間長達十年的糾纏。林明驕淚如雨下,卻微笑着點頭:"你也是。"
他們最後擁抱了一次,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用力,仿佛要将對方的氣息刻進記憶深處。然後葉風眠轉身離開,他的背影在紐約的夜色中漸行漸遠,最終消失在酒店旋轉門後。
林明驕獨自站在露台上,任憑夜風吹幹臉上的淚水。天空開始飄起細雨,打濕了她的頭發和衣領。她摸出胸前的楓葉吊墜,輕輕吻了一下,然後放回衣領内貼近心髒的位置。
回房間的路上,雨越下越大。林明驕沒有加快腳步,而是慢慢走着,感受雨滴打在臉上的涼意。電梯裡,她看着鏡中的自己——眼睛紅腫,妝容花掉,卻有一種奇怪的釋然。
手機震動起來,是陳墨的消息:「明天需要我早點來幫忙收尾嗎?」
林明驕回複:「不用,一切都在掌控中。謝謝。」
陳墨立刻回複:「剛才遇到葉風眠了,在酒店門口等車。你們聊得怎麼樣?」
林明驕盯着屏幕,雨水從發梢滴落,在屏幕上暈開。她慢慢輸入:「解開了很多誤會。他現在有他的生活,我也有我的。」
陳墨的回複來得很快:「需要我陪你嗎?可以帶冰淇淋過去。」
這個熟悉的安慰方式讓林明驕嘴角微微上揚。大學時每次她情緒低落,陳墨都會帶着冰淇淋出現,從不問原因,隻是安靜地陪着她。
「不用了,我想一個人靜一靜。明天見。」
放下手機,林明驕走到窗前。雨中的紐約依然燈火通明,每一盞燈背後都是一個故事,關于相遇,關于錯過,關于愛與放手。她的故事隻是其中之一,既不特别,也不平凡。
她打開筆記本電腦,新建了一個文檔。光标在空白頁面上閃爍,等待着她輸入第一個字。林明驕深吸一口氣,手指放在鍵盤上,開始寫下新的故事:
「我們相遇在最好的年華,卻錯過在最适合的時機。有些愛情注定隻能活在記憶裡,像一本翻舊了的書,每次重讀都會發現新的注解...」
窗外的雨漸漸停了,東方泛起微光。新的一天即将開始,而林明驕,終于真正開始了自己的人生。
The girl's mind is like the wind, like the snow.Finally returned to his own body.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