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學進大腦嗡的一聲,再想震驚都來不及,連轉過去瞪大眼睛的餘力都被這一聲抽得一點不剩。
手肘的力道移開,她視野變黑,身後卻接上一片柔軟,肩頭被人拍了拍:“是讓你睡覺的藥,親測後沒有副作用。”
“放心睡吧。”
這聲音越飄越遠,哄睡似的将程學進送進了夢境,至于她本人想表達的不甘怒火,岚煙統統沒有接收到,還好好将她調整了個舒服的睡姿。
室内靜谧,偶爾傳來兩聲淺淺的呼吸。
還清醒着的就剩岚煙一個,某個同伴又一次睡着去了。
“黎難。”岚煙像之前那樣靠近他,喚了聲,對方坐得挺端正,腦袋垂着,發出均勻地呼吸。
究竟什麼人會這麼心大,她搞不懂,伸手托着他的下巴,擡高,亮出完整的臉。
許是這冒犯的動作讓他多了些警惕,眼前人垂下的睫毛動了動,顫着微微睜開了眼。
岚煙手裡還捏着瓷瓶,見狀,單手撬掉瓶塞,另一隻扶着他下巴的手換了姿勢,微微施力,這人本來微張的嘴就張得更開了點,下一刻,将瓶口直接怼了進去。
“能咽嗎。”
當然沒人回答她,手底下的人隻能發出兩聲輕吟,沒卡死已經是好的。
好在岚煙也不是真的什麼都不懂,感覺藥丸倒進去,就趕緊停手,卡着黎難下颌的手用力一捏,再騰出左手在他胸口猛一拍。
“咳咳!”
黎難臉頰脖頸都是她發力下的紅痕,唇瓣也紅,還殘留着瓶口移走後帶下來的兩道水漬,再加上剛那一掌咳得不輕,他不斷地想睜開眼,頻繁眨動後,居然滑下兩顆淚珠。
看着實在可憐,但岚煙視若無物,挪開手時不當回事,轉頭卻從他衣襟中抽出手帕,還仔細給他擦拭了一番。
手下人依舊昏昏沉沉,隻是方才那一折騰,起碼能控訴出聲:“我怎麼胸口疼。”
他半眯着眼,岚煙也不清楚這眼神裡含着的意思,他說疼就上手替他揉了揉:“給你吃藥。”
黎難好像更生無可戀,半死不活道:“喘不上氣了。”
難道是藥的問題?岚煙捏着瓶子檢查,手上就放過了黎難。
那頭立刻猛吸一口氣,又咳了兩聲,看上去清明多了,仰頭望着她:“給我吃得什麼,這還不如你打我一頓來得實用。”
“逢春丹。記得給錢。”岚煙放下藥,俯身讓自己和他面對面,“你确定要我打你。”
她真誠地眨了下眼。
黎難半掩着眼尾的睫毛瘋狂扇動,眼珠滑去一側,扯着嘴角笑:“我知道你舍不得。”
“我都可以的。”
黎難:。
“好吧。我有點舍不得,放我自愈,很快。”他擡起個标準的微笑,向旁邊兩個睡得不省人事的弟子努努嘴,“你在他們身上找祥雲樣式的玉簡。”
岚煙聽話去了,嘴上道:“你能給我說一下你這愛喝迷藥的習慣是打哪來的嗎。”
“不能。”黎難離了岚煙身下陰影的籠罩,又變得放肆起來。
但那邊是聽不出他言語中的挑釁的,隻說:“可這樣終究不是個事,你若是次次都跟着踩坑,我還要次次等你自愈嗎。”
小心翻包袱的聲音傳來,黎難看着她認真翻找,又帶着點苦惱的模樣,保證:“下次不會了。”
岚煙不相信,随口道,難不成這兩次是閑得無聊試試藥效嗎?
不想那人聽見她的話後精神呈直線上升,立馬回答:“所謂高山流水,就是這樣的。你怎麼就能猜到我的心思呢。”
說罷,還長長感歎一聲:“主要是那個藥,被人仿制了不知多少輪,我怕一次性藥不倒……”
估計是有上次岚煙那無事發生的情況在,他這次更加有恃無恐,和孔甯甯兩人喝了好幾杯。
岚煙也不知說他什麼好,于是默默強調了下那瓶逢春丹的費用。
程學進包袱中沒有疑似祥雲的東西,岚煙就摸摸她的袖口腰帶,這下倒是輕易就發現個别在側腰帶上的銀扣。
她彎下腰,見銀扣反面嵌着一朵三指寬的祥雲玉片。
銀玉兩物不常組合,真是不容易發現,側腰這位置也是挺隐蔽。
岚煙舒了口氣,輕輕去抽,對黎難說了聲“找到了”。
感覺銀扣上附着的阻力小了,想來是快從腰帶上卸下,她指尖曲起,幹脆抽掉,扭頭想拿給他看一眼。
可直起身的那瞬間突然覺得渾身發毛,指尖一道劇痛鑽入,接着那原本輕飄飄的玉片轟然爆出一團靈威。
岚煙下意識調動法力,想将那玉片重新攥回來。卻不想這其中蘊含法力巨大,竟還牽連着孔甯甯腰邊的銀扣也劃過一層光亮。
兩個玉片同時護主,室中桌椅掀飛,面前靈威硬生生将她推後數步。
即将撞破屏風時,後背卻碰到一片寒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