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受人陷害成了蠱主,毒入骨髓,非尋常法子可解。”
“帝沚。”朝陵公主淡淡道。
風定雲眉頭一皺,竟能如此輕易猜出他說的是誰,這朝陵公主絕非如表面上一般荒誕無稽,至少對武林人事有些了解。
“不瞞殿下,我要救的人,正是帝沚。”
朝陵公主靠向身後椅背,“說吧,他叫你取什麼?”
“一盞花燈。”
她沉默半晌,手指輕輕敲在桌面上。
“花燈不能給你,但是你可以帶回去一壺茶,和一句話。”
眼見符夷交代的事辦不成,風定雲起身抱拳,語氣也有些鄭重,“事關我朋友的性命,還望公主……”
“想必他還不知你朋友的身份。其實無需你走這一趟,他亦會出手相救。”朝陵公主亦起身,擡手示意下人端來一個小茶壺,“帝姑娘有勇有謀,從前我到鸢城,還曾做客于雲上居,我亦不希望她有事。”
風定雲緊鎖的眉頭這才舒展,他接過茶壺,并未多想她話中深意,開口問道:“殿下要我帶的是什麼話?”
她道:“此燈決不會經第三人之手,他若想要便親自來取。”
葉止水見符夷搗藥,他身邊放着七八種不同的植物,有些她曾在家中的醫書上見過,倒也能說上幾句。
本着拉近關系的心思,她走近些微微俯身,做出一副仔細的樣子,“桂枝和附子,皆是尋常治體寒之藥,可這奈葉倒是極為罕見,我隻在書中瞧見過一言半語,言它藥性極烈,需以溫和之物相佐。”
她狀若不經意說道:“沒想到今日能在神醫這裡見到。”
被她恭維了一句,符夷不動聲色地點了點頭,“隻要掌控好用量,奈葉也并沒有你說的那般吓人。看你言談舉止,倒像是對此有些研究。你叫什麼?”
他的反應正是葉止水想見的,她起身道:“晚輩葉止水。”
符夷停下撥弄藥材的手,“你姓葉?”
葉止水未曾多想,點了點頭應是。
他側目看過來,“葉姓并不常見,你父親是何人?”
葉止水又道:“我随了母親的姓氏,家母姓葉。”
他忽然知道那股熟悉之感是從何處來的了,隻見符夷神色劇震,緩緩直起身來,将拿着藥材的手放下。
“你……你是輕風的女兒……”
葉止水此時也有些驚訝,“神醫認識家母?”
符夷似是陷入了回憶,他再開口時便帶了幾分歎息,“她當日随川隴離開此地,便再未回來,她如今可好?”
聽他如此問,葉止水心情萬般複雜。見他似乎是母親的舊相識,此時葉止水不知該如何開口,隻是垂眸沉默。
見她這樣,符夷一顆心算是沉入了谷底。
他歎息道:“當日我便不該放她離開,不該讓她去天外山。”
葉止水悶聲道:“不是的。若非我任性,如今……我們也該如尋常人家一樣,守着帝山,過那世外逍遙日子。”
符夷捉住了她話中的緊要消息,“她原是嫁到了帝家嗎……”
葉止水點了點頭。
符夷再道:“将手給我。我來替你查探蠱毒。”
葉止水微愣,随即将手擡起。
符夷搭上她的脈,神情一瞬嚴肅,足足幾息過去,他才蹙着眉将手拿開。
“毒有些深,你的經脈太過虛弱,隻怕治起來要些日子。好在内力深厚,這毒要不了你的命。”
葉止水聞言放下些心來,能根治那便是好的,如今她了無牽挂,時間自是不缺。
“驅毒的過程無異于重塑筋骨,而你體内的内力又太深厚,全部洗滌一遍要些日子,會很痛苦。”符夷又道。
葉止水眼睫輕顫,唇邊帶出一絲笑意,“無妨,勞煩前輩為我驅毒吧。”
符夷深深瞧了她一眼,似是下定了什麼決心般,對她道:“好。你若願意,便稱我一聲舅父也是了。”
葉止水俯身一禮,“止水多謝舅父。”
符夷點了點頭,端起身旁的藥筐向屋中走去,“我備些藥草,明日便開始。”
葉止水趁機追問,“舅父交給風定雲的事……”
符夷聽她提起風定雲,臉色冷下來,不帶感情地道:“危險倒不會有,我也不指望他成功。你身子虛弱,如今自顧不暇,莫再挂心他了。”
沒想他對風定雲意見如此大,葉止水此時有求于人,隻能先壓下心中的好奇。
心間蓦地一痛,如被槍尖刺入,似是蠱毒又有發作的迹象,她強壓下不适之感,隻道了聲是後目送符夷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