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穗聽着這聲音卻有些熟悉,這不是那位裴世子麼,上次醫館一面已過數日。
她在假山後面蹲着不敢動,側耳細聽外面的動靜。
“馮九是在我這兒做過跑堂,不過他已數日不曾來當值,也沒人能聯系到他,不知大人這是做甚?”嚴媽媽小心回應着。
裴樾給身旁的遊默遞了個眼神,遊默心領神會:“嚴媽媽可曾聽說了近日鬧得沸沸揚揚的碼頭男屍?”
嚴媽媽點點頭。
“經仵作查驗,這男屍便是馮九。”
“啊?”嚴媽媽吓得差點站不住腳,“這、這可跟我祈陌春坊沒關系啊,我不過是做點皮肉生意,怎麼可能跟命案有所牽連,請大人明察啊。”
嚴媽媽跪在裴樾面前不停磕頭,語無倫次地為自己辯解。
“大人不過是秉公辦案過來找你問些話,你如實回答定然不會冤枉了無辜之人,莫要哭哭啼啼。”
嚴媽媽漸漸止住了哭聲:“奴家必然知無不言。”
遊默退至一旁,等待裴樾發話。
“馮九為人如何,他是如何進入你這裡做活的?”
“我這祈陌春坊的下人都是牙人介紹過來的,不過是個跑堂并無什麼要求,這馮九的為人……”嚴媽媽仔細回想着,“我平日事忙基本不會去留意一個跑堂為人如何,隻是這馮九我還真有點印象,他有幾次手腳不幹淨偷了坊裡姑娘的東西,姑娘們發現後找我告狀,我本來是要将他趕出去的,可是他次次跟我賣慘哭訴,左右偷的不是貴重物品,我一心軟就不追究了。”
“他都偷了什麼?”
“這……”嚴媽媽欲言又止。
“有什麼便說什麼,在大人面前還想遮掩嗎?”遊默催促道。
“偷的是姑娘們穿過的肚兜和鞋襪。”
院子内一片寂靜,躲在假山後面的今穗蹲得腳都麻了,但是能聽到這麼精彩的對話也是值了。
過了片刻裴樾終于開口:“知道了,下去吧。”
嚴媽媽如聞大赦,忙不疊地離開了院子往前堂去。
“大人,這……”遊默思考着,“據嚴媽媽所說,這馮九素日便手腳不幹淨,您說這流光劍會不會就是他偷的?”
“若是他自己偷的,那你以為這劍為何又會成為讓他喪命的兇器。”
“或許是……”
就在遊默準備說出自己的猜測時,裴樾打斷了他:“我不知道你接下來的猜測是否正确,但我知道今晚的一番話已被有心之人聽去,可能會留下後患。”
遊默瞬間反應過來,迅速在院子中四處搜尋,很快就發現了在假山後面躲藏了許久的今穗。
他二話不說就擒住“有心之人”的雙手,押到了裴樾面前。
裴樾見偷聽之人是今穗也小小地驚訝了一下。
“不知恩人深夜在此有何貴幹?”裴樾刻意強調了“恩人”二字。
遊默聽見此女子原來就是自己世子的救命恩人,立馬松開束縛,給今穗賠禮道歉。
今穗擺擺手,自己的雙腿已經麻得幾乎全無知覺了,她不自覺地伸手去揉。
裴樾走到一旁的石凳坐下,然後眼神示意今穗:“請坐。”
今穗也不推辭,她雙腿發麻确實要站不住了。
“我來這裡尋人,正門進不去隻好翻牆進來,沒想到就碰上大人在此辦案,小女并非有意偷聽。”
“倒是無妨,隻是在案子還未查清之前,恩人不要與旁人說起此事即可。”
“那是自然。”今穗欣然答應。
“恩人既說是來尋人,是否需要裴某幫忙?”
今穗連忙推辭:“不必勞煩大人,我知大人想報答那日的救命之恩,隻是我從小長于醫館,救死扶傷乃是我分内之事,上次您和郡主送來的謝禮已足夠報恩,如今我也實在擔不起‘恩人’二字了。”
“小女還有要事在身,多謝大人不追究于我,我亦會信守承諾,小女就先告辭了。”今穗完全不給裴樾說話的機會,雙腿恢複如常後就起身快步往前堂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