及時雨笑笑便轉身走了,行了兩步頓住,背對遲暮,揚聲道:“我記得前些日子江南上貢的貢品中有一把劍,劍身輕巧卻不失分量,消息我給你帶回來,劍我要了。”
也不等遲暮回話便越行越遠,遲暮隻是望着他的背影,不免唏噓,如今這偌大的皇宮,能信的确實隻有他一個。
及時雨從宮中騎了匹快馬便出城了,說來他從幼時第一次騎馬開始便喜歡上了。
在馬背上颠簸,疾馳,風肆意的穿梭過他的發絲,無拘無束、自由自在,這便是他追求的。
及時雨穿梭在人來人往的街道,倏地街邊的一個人影露入他的眼中,這不是前些日子剛見的小美人嗎。
及時雨将速度慢下,坐在馬背上,悄然出聲,“小美人,幾日不見可有想我啊?”
文昭被突如其來的聲響驚了一瞬,回頭就對上了及時雨眉眼彎彎的眸子。
文昭不知怎的回想起了那個夢,瞬間覺得臉上燒的慌,顧不得搭理及時雨便躲開了。
及時雨操縱缰繩擋住了文昭的去路,故作傷心道:“才短短幾日你便不認得我了,當真讓我好傷心啊。”
文昭道:“讓開。”
及時雨耍起無賴,“我不讓,除非你答應等我回來再與我共飲。”
說起共飲文昭就火大,他二十餘年的清白毀于這個男人身上了,咬牙切齒道:“與你共飲?那豈不是要被你吃的連骨頭渣子都不剩。”
及時雨亮了眸子,驚喜道:“你想讓我吃你,哎呀,人家還想慢慢來呢。”
文昭被撩撥的臉頰微紅,咬緊牙關罵道:“流氓。”
及時雨不以為意,道:“那便說定了,六月初八我們老地方見。”
話畢,及時雨駕馬離去。
說來,他也不确定文昭到底會不會去,罷了,賭一把,人生如賭局,有太多的不可能與可能了。
姑蘇,江南水鄉,當真是好地方。
快馬加鞭終于到了,其實及時雨并不需要親自前往,說到底不過是京城太無聊了,借打探消息一由來江南遊玩一番。
聽說江南的美人可是一絕啊,不論男女。
及時雨将快馬遞與小二,在一家有名的客棧歇下了。
剛阖上眼便又睜開了,長夜漫漫怎可将時間浪費在睡覺上。
及時雨從床上躍起,天色已經暗了,街上還是熱鬧非凡,行至一處店前,門口的老鸨尖着嗓子在街上吆喝:“來玩玩啊,公子。”
突然,老鸨将目光聚集到及時雨身上,這一身玄青色的衣裳上的暗紋精緻非凡,再看這氣質,定是個有錢人。
老鸨走到街上,親昵的挽上及時雨的胳膊,暗自摸了一把,硬朗得很,谄笑道:“公子,來我們醉仙閣玩玩吧,裡頭的姑娘包您滿意。”
及時雨卻隻是輕笑,惋惜道:“可惜了,我是個斷袖,對姑娘不感興趣呐。”
說罷就要走,老鸨卻拉住了他,在他耳邊溫聲道:“哎哎哎,公子莫走,我這醉仙閣裡公子也是有的。”
既然如此,也不好拒絕老鸨的好意,及時雨便随着她去了。
進門,賓客坐滿了圍了一圈,還好及時雨高,透過人群看到了一個頭發散下,斜放在一側,耳上還别了隻牡丹的男子,當真是美的雌雄莫辨。
鮮紅的牡丹襯得他愈發的白,不知怎的他想起了在京城的文昭,明明二人長得不像,身量也不像,可及時雨莫名的将文昭的臉帶入了台上的男子。
琵琶在他的手下彈撥,唱的是姑蘇有名的小曲兒,連襯的他都溫婉了許多。
及時雨側身,問道:“老鸨,這台上的是?”
老鸨呦呵一聲,道:“您眼光真好,這台上的可是花魁,梅花。”
及時雨勾起唇角,道:“看起來應該是個男子吧,為何以花為名?”
老鸨故作神秘道:“這便不知曉了,公子不妨讓他伺候伺候您,然後您問問他?”
及時雨看出老鸨打的算盤,但為如此絕色花錢自然值得。
及時雨扔了一錠金子給老鸨,道:“讓他快些來。”
老鸨的喜色掩蓋不住,連聲應道:“哎好好好,桃花你先帶公子去上房好生伺候着,公子,梅花馬上就來。”
行至階梯上任然能聽見老鸨的笑聲,“各位客官對不住,梅花今日被人包圓了,換春桃給大家跳舞。”
說罷,也不管台下客官的哀嚎,将梅花提溜了出來,“樓上的客官好生伺候着,将你的法子全使了,定要讓他滿意,聽見沒?”
梅花粲然一笑,雙手撐上老鸨的肩,聲音嬌嬌軟軟的,“知道了媽媽,你還不相信我嗎?”
聞言,老鸨嘴角徹底抑制不住,道:“去吧,别讓人家等久了。”
梅花扭着腰肢上了樓。
正巧碰上從房間出來的桃花,桃花譏諷的瞥了梅花一眼,眼底全是看不起的意思。
梅花道:“你白我眼睛作甚,又不是我讓你出來的。”
被戳了痛處,桃花忍不住出言譏諷,聲音又尖又細,“是,咱們這醉仙閣,誰比梅花姐姐的腿張得更開啊,放蕩的賤貨。”
梅花并不生氣,瘦削的手輕撫自己的發絲,聲音依舊嬌柔,“難聽死了,怪不得男人不喜歡你,既然都是醉仙閣的人,誰又比誰幹淨,要那不值錢的矜持有什麼用。”
見說不過,桃花便不再搭理,推了他一把便離去了。
都是可憐人,誰又比誰高貴,何必如此針鋒對決。
梅花挂着苦笑暗自搖頭,進了房間。
及時雨已等候多時了,門外的話他聽了個十全十的。
門剛被推開,他便道:“口才不錯,怎的就留在醉仙閣了?”
梅花沒有過多的驚訝,自顧自的倒了杯茶水遞與及時雨,道:“讓公子看笑話了。”
及時雨道:“笑話還不至于,不過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
梅花理着頭發,道:“在醉仙閣不愁吃不愁穿,每天就是彈彈曲兒,陪陪客人,日子過得也是不錯的。”
及時雨笑笑,沒有作答,他坐在床上,雙腿岔開,問道:“明明頭戴牡丹,為何要叫梅花?”
梅花給了及時雨一個側臉,唇角微勾,看起來風情萬種,他道:“不知公子有沒有聽過一首詩,‘梅花香自苦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