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煜冷眼微眯，二人僵持，還是翟硯從屋内出來打破這一奇怪的氛圍，“哥，你們幹嘛呢？”

覃禍搶先道：“小翟大人一同喝酒去啊？”

聞言，本将視線落在翟硯身上的翟煜即刻朝着覃禍冷眼相對，“好的不教淨教些壞的，若是再讓本官知道未經本官允許便帶着翟硯厮混，休要怪本官失禮。”

見翟煜如此說，覃禍自然不會再尋無趣，他道：“聽聞刑部有件大案子，可否講與我聽聽？”

翟硯正準備将查到的資料與覃禍共享便被翟煜打斷，“于公，刑部之事不勞禦史大人操心，于私，刑部的案子對外保密，本官無可奉告。”

誰知，覃禍非但不是一副吃了閉門羹的模樣，而且嘴角噙着一抹笑，片刻後道：“死者男性，蓉州布莊的老闆沈州，五日前在城郊東邊十裡地發現的屍身，聽聞死者死前吸食過一種迷藥，偏偏這迷藥還不是池國生産的。”

翟煜面上依舊是不露聲色，就在覃禍話畢的那一刻，他也抽出腰上的長鞭，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你為何會知？”

見狀，翟硯連忙上前擋住翟煜，道：“哥，不是，不是這樣的。”

此刻，翟煜怒火攻心，就連翟硯都不與他站在同一陣營，他怒斥：“不是什麼？翟硯你若真喜歡梁雲宿幹脆别當這個刑部侍郎了，去他禦史手下當他的得力幹将，豈不美哉？！”

話一出，不知怎的心如刀絞，為何翟煜總要曲解他的意思，翟硯不懂，明明他隻是将覃禍當做朋友，想為他辯駁兩句。

更何況，他不想離開翟煜。

待到翟煜不說話時，他才緩慢道出緣由，“哥，是我，是我的錯，是我将案子告訴梁大人的，一切都是我的錯……”

覃禍知翟煜真動了怒，便也識趣閉上了嘴，“吃裡扒外。”他又罵一句。

翟硯垂着頭，此事是他的錯，他不該将刑部的案子講與梁雲宿聽，他理應被罵、被罰，無可厚非。

是的，無可厚非。

明明已經想開，為何淚還是溢出了眼眶，在他的臉頰停留一刻便掉落在地，砸出一朵花。

氣氛就如此僵着，覃禍道：“那褐色粉末名迷魂散，内服或是吸入鼻腔皆會奏效，服用者先是昏厥，清醒後渾身僵持無法移動，但痛感仍在，往往被用來折磨敵人，唯一的弊端就是服用者身上會有大片紅疹，一周後消散，不過知道弊端的人不多，我算一個。”

翟煜的長鞭已經收回，聞言，他冷聲：“你如何得知？”

覃禍輕笑道：“來京前我曾遊曆世間，所見所聞自然比常人多得多，迷魂散便是在覃國遊曆時所知。”

片刻後，他又道：“你可知迷魂散是誰發明的？”覃禍自知得不到答案，自問自答，“是大覃的國師，容邱，此人善毒，善賭，心機頗深。”

翟煜徹底放下戒備，他淡漠疏離，“如此便多謝禦史大人解答疑惑了。”

覃禍唇角微勾，道：“如此你便又欠我個人情。”

說罷，不等翟煜說話便離去了。

良久，等的翟煜嗓音沙啞，他道：“叫徐傲帶上人，搜查沈府。”

翟硯應了聲後離開。

覃禍走後沒回梁府，而是吩咐文昭駕馬去了君子台。

起風了，冰冷的風鑽入衣領，翟煜打了個寒戰，方才是不是太兇了？他開始懷疑。

沈府的大門被敲得砰砰響，府中下人剛一打開院門刑部的侍衛便湧了進去。

他們分為兩列，中間流出空隙，翟煜緩步走近，翟硯與徐傲跟在後頭。

走到盡頭，他道：“沈夫人，好久不見。”

姬蓉故作穩定的問：“大人這是作甚？”

翟煜解釋：“不過是來搜查一些東西，沈夫人不會介意的吧，畢竟您當初說若要進府搜查直接來便是。”

姬蓉道：“自然，大人請。”

“搜。”

一聲令下，兩列的侍衛紛紛四散開來，湧進各個房間。

不過一盞茶的時間，搜查東邊的侍衛來回禀，“回大人，在東屋搜到褐色粉末疑似迷藥，還有一封信與其擺放在一起。”

翟煜接過來人遞來的東西，是一方小匣子，不足半個手掌大，裡頭卻塞滿了梁雲宿所說的迷魂散。

另一封信則是被揉的皺皺巴巴，究竟寫了些什麼竟讓讀者如此氣憤。

隻見，信中句句皆是告知讀者自己身體康健，不日就将前去看望收信者，落款為溫蓉。

這是她的絕筆？

翟煜不動聲色的将目光移至沈玦與姬蓉，隻見沈玦神情緊張，死盯着他手中的那封信，而姬蓉則是緊張，緊張的過分，都像是演出來的。

秉承着大膽猜測，小心求證的原則，翟煜猜道：八年前沈州不知因何緣由給溫蓉下了迷魂散，僞造成了她自盡的模樣，多年後沈玦意外發現書信，由此猜到溫蓉死因，再加沈州長時間對沈玦拳腳相向，便借着迷魂散迷暈沈州将他殺害，再抛屍荒野。

看似周密的計劃實則漏洞百出，他翟煜查案多年，就沒見過殺了人後還将殺人工具和殺人的緣由留在原地任憑刑部的人調查。

那麼如此做的原因便隻有一個，這還不是真相，将東西留在原地隻是為了引導提刑獲得證物，早日結案。

如果這還不算真相的話，那真相是什麼？

所有搜查的人回來時翟煜仍在愣神，徐傲一聲聲喚着他“大人，大人。”

腦中的記憶如碎片般破裂又重組，他想到了，破解僵局的那個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