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禍将花随意放在一旁，再将今日翟煜與謝良之事講與遲暮聽。

話畢，他問：“你待如何？”

覃禍答得随意，“自是與太後反着來，且不論她以權勢壓人，翟大人與謝小姐并無愛意，若刻意捆綁雙方皆不開心，臣以為既然太後要唱那個白臉，那陛下不如配合她唱個紅臉兒，白撿的好人不當白不當。”

遲暮的奏折也批完了，他道：“依你。”

覃禍輕笑，蓦然将唇貼上遲暮的，毫無防備，遲暮臉頰一熱，什麼都沒有說。

覃禍戲谑道：“陛下今日怎麼不說臣放肆了？”

雙唇分離，遲暮望着他，随後輕聲：“放肆。”

覃禍垂眸，将自己縮在遲暮的頸窩，耳畔滿是覃禍輕笑的聲音。

當夜，二人相擁而眠。

翌日朝堂之上，覃禍懶洋洋的從隊列中走出，“啟禀陛下，臣身為禦史大夫本應為陛下分憂，眼下有件事臣實在是做不了主。”

遲暮配合着他，隻道了一個字，“說。”

覃禍站直身子，“昨日翟大人與謝大人紛紛前來找臣，想解除婚約，這婚是太後所賜，這才不得不放到台面上來說。”

一聽是賜婚之事，太後搶先道：“昨日翟卿已來找過哀家了，婚姻之事媒妁之言，哀家覺得這樁婚事沒什麼不妥。”

遲暮道：“母後，雖說他二人年歲相仿，但既是雙方皆對這樁婚事不滿意，不如退了，先不說翟卿勞苦功高，謝卿也是兢兢業業在工部侍郎之位待了幾十年有餘。”

論外頭的流言蜚語有多兇，眼下的太後面色就有多差，“哀家下的是懿旨，賜婚亦是對他們的恩賜，當真是不知好歹。”話畢，太後一掌拍在鳳椅上。

一言出，下方的大臣皆不發出絲毫聲響，太後這句話着實寒了臣子的心。

方才發生的一切翟硯皆不知曉，他的思緒好似定在開頭的那一刻，原來昨日翟煜歸來的那麼晚是去求太後收回旨意。

翟煜是認真的，他真的要與自己糾纏一生……

倏地，翟煜也走出隊列，在衆人都未反應過來之際猛地跪下磕了個頭，衆人何曾見過此等場面，不近人情，冷若冰霜的翟大人也有如此求人的一天。

翟硯亦是沒反應過來，直到翟煜慷锵有力的聲音傳進耳畔，“求陛下太後解除婚約。”

見狀，謝良也渾水摸魚的跪在翟煜身後，将自己縮成一團，聲音就沒那麼大了，“求，求陛下為臣的女兒解除婚約。”

如此一來，更證實了民間的流言，太後亂點鴛鴦譜，大臣們紛紛竊竊私語，頗有一種一人一口唾沫淹死人的趨勢。

太後仍是不語，冷眼看着台下一衆人，遲暮歎了口氣，道：“翟卿與謝卿心意已決，朕自然不會坐視不理，母後這樁婚事就此作罷吧。”

太後瞥向遲暮，“陛下怎的也随他們胡鬧。”

遲暮道：“朕并非胡鬧，不過是一樁婚事何必勉強？母後也莫要将二人捆綁在一起了。”

太後又瞟向翟煜，帶着幾分威脅，“翟卿也是這麼想的？”

翟煜的聲音幾近從地底傳出，“臣想說的便是陛下所言。”

怒極反笑，太後冷嗤一聲，連聲叫好，“好，好，陛下是一國之君，此事便由陛下決定吧。”

太後留下這一句便離開了大殿。

遲暮從龍椅上站起，“這樁婚事就此作罷，退朝。”

群臣散去，出宮之路上覃禍走近翟煜，好奇的打探道：“不知大人可否告知退婚的緣由啊？”

翟煜語氣淡淡，“你不是知道嗎？”

覃禍裝傻道：“我知什麼？我不知，還請翟大人告知。”

翟煜不願搭理他，快步離去，與走在前面的翟硯并肩，覃禍在後面會心一笑。

眼下朝中勢力已偏向遲暮，太後也算是孤立無援，翟煜這個難關攻克後，接下來便是柳砺寒了。

聽聞他本是五品小官，因得太後賞識被提拔至此，其自身實力也是不必多說，世間最難還的便是恩情，知遇之恩，無以為報。

覃禍眼中的權謀之際一閃而過，很快便潇潇灑灑的離開了，翟煜的忙已經幫完，他也該收拾收拾進宮了。

歸府路中二人皆默不作聲，終于在府中大堂翟煜忍不住了，他有些難以啟齒的開口：“硯兒，近日公務不繁忙你可想出去逛逛？我陪你。”他還在後面補上了一句。

翟硯拒絕了，“不必了。”

自将他追回那日起，翟硯總是表情淡淡，收起了自己的性子，好似變了個人。

翟煜噎了一下，見翟硯轉頭要走，挽留道：“硯兒，你從前不是這樣的，告訴我為何如此？”

翟硯腳步頓住，翟煜望着他的背影，見他垂下了頭，聲音有些悶：“沒什麼，隻是原以為哥那日所說不過是為了诓我回府。”

聞言，翟煜用他那不含溫度的語氣解釋道：“我所言皆真，先動心的是我，先忍耐不住的也是我，如若不是我不明不暗的态度你也不會變得如此，說到底終是我的錯。”

“不是的……”翟硯的聲音如塵埃漂浮在空中，虛虛浮浮。

就在翟煜都未反應過來之時，翟硯倏地扭頭，兩步跳上翟煜的身上，翟煜順勢接住他，然後一個小心翼翼的吻落在翟煜的唇畔。

片刻分離，翟硯的聲音壓得很低，頭也要埋到翟煜懷中了，“不是你的錯，是我要喜歡你的。”

驚為天人，翟煜那張死魚臉上竟露出了一抹說不清道不明的笑，暧昧至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