及時雨松開握住的手腕,文昭沒有第一時間扭頭走,而是遲疑了片刻才跟上覃禍。
文昭,人間尤物,自成一格,不屈服不隐忍,就是如此的一個人,抓住了及時雨的心,自此,浪子收心。
光是他向前走的背影就讓及時雨心動不已。
遲暮喚回出神的及時雨,“莫看了,人都沒影了。”
及時雨這才收回視線,遲暮何曾見過他如此心神不定,問:“發生何事了?”
聞言,及時雨灑脫一笑,“無事,不過是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溝渠。”
遲暮的眉頭微皺,“怎會,我見文昭眼中亦是對你有情。”
及時雨心中有些苦澀,卻還是面上裝的無事,他調侃道:“我及時雨縱橫情場數年,他對我有沒有情我還不知嗎?倒是你将玉佩都送出去了。”
遲暮故作輕松道:“不過是枚玉佩,宮裡多的是。”
及時雨輕笑道:“是,也并無特别,不過是那老東西留給你的最後之物。”
遲暮唇角微揚,是令人看不懂的笑。
文昭跟在覃禍身後,覃禍調侃道:“你與那暗衛如此難舍難分。”
文昭正色道:“并無,殿下你說棋局開始了,是何意思?”
覃禍解釋道:“太後那老妖婆本就疑心甚重,翟煜如今歸屬小皇帝了,她手下唯一有用的便隻剩柳砺寒,你猜她會不會也對柳砺寒也起疑心?”
文昭思慮片刻,反問:“殿下是想引他二人入局?”
“是,也不是,我就做個局等太後,入不入局全憑她自己。”覃禍的話飄散在空中,“天冷了,若是在黥洲許是都下雪了。”
覃禍沒有急着行動,這些日子他也沒進宮,他常坐在青樓對面的小茶館喝茶,文昭則被他派去調查柳砺寒每次進青樓都是哪些姑娘陪伴在側。
說來,覃禍去翟府打聽柳砺寒的事情時,翟硯說柳砺寒常去青樓的那一刻他是震驚的,那可是堪比“袁起”的清心寡欲,二人相比甚至柳砺寒更勝一籌。
經文昭調查,柳砺寒進青樓已幾月有餘,每次卻隻點一人,此人還是位男妓,名梅花。
覃禍将那兩個字反複把玩,“梅花?”耳熟的很。
又過了些日子,覃禍在柳砺寒離開後進了青樓,豪擲千金隻為與梅花共度良宵。
沉寂的這些日子先是讓柳砺寒放松,又是讓太後放下戒備之心,覃禍出頭的次數太多,從尚書到禦史大夫,他明裡暗裡都在為遲暮做事,此局為保太後真的相信柳砺寒倒戈遲暮,他不能再出頭,凡事都要放長遠些。
柳砺寒離去後天才堪堪暗,進了屋子,床鋪意外的整潔,梅花在這寒冷的深秋仍舊輕紗傍身,帶了一整日的紅牡丹此刻有些蔫吧了。
文昭守在門口,确保柳砺寒不會去而複返。
見梅花的第一面,覃禍卻覺得眼熟的緊,輕紗朦胧遮蔽梅花的身軀,襯得他如煙霧中下凡的仙子般,覃禍突然想到什麼。
袁府暗道中的那尊棺材。
水晶棺材中的男子亦是霧蒙蒙的,但此刻二人的五官重合在了一起,他想起是誰了。
覃禍一副将人看穿的表情,片刻,他語調拉長,似是記不起梅花的名字了,“梅……梅,梅少澤?”
梅花想攀上覃禍的手一頓,思緒在這一刻停止,他是如何而知?
很快他恢複現狀,唇角勾起,媚眼如絲,手也攀上了覃禍的肩,他聲音嬌軟,“梅少澤是誰,奴家叫梅花。”
覃禍又道:“梅少澤……”
話未完被梅花打斷,“公子是把奴家當成了誰,雖說奴家是妓,但也是有名有姓,公子喚奴家的名字可好?”
見梅花堅持,覃禍自不會強求,畢竟人人都有不願提及的過往,覃禍将肩上的手不動聲色的移了下來,“聽聞柳大人常常流連在此,到是不知你有過人之處,能讓柳大人如此喜愛。”
一言出,梅花知曉了覃禍來此的意圖。
梅花翹着的蘭花指指向南方,“從江南到京城,隻要是奴家的客,便沒有不滿意的,公子您說柳大人為何喜歡奴家?”
覃禍輕笑聲,道:“我怎麼聽聞柳大人仍是處子之身?”
這不是假,文昭前幾日被派到樓頂聽床腳,看了一晚柳砺寒與梅花,二人卻隻是飲酒暢聊,未做任何事。
梅花一愣,随後垂眸淺笑,徑自坐下了,“不知公子想向奴家打探些什麼?”
“不過是來看看柳大人心尖尖上的人是何等絕色,告辭,我們應還會再見。”覃禍留着這一句離開了。
出了青樓夜已深,街上的行人攤販也都在往家的方向走。
下完一步棋的覃禍亦準備回去,倏地,臨近視線盲區處一人觀察着覃禍,他一襲黑衣融于夜色。
覃禍不動聲色,他攬過文昭的肩,裝出醉态,指尖卻在肩上點出暗号。
文昭順勢接住覃禍,嘴中說道:“主子,屬下帶你回去。”
覃禍任由文昭搬弄自己,黑衣人跟到了梁府才離去,覃禍不知這黑衣人是哪方的人,不敢随意出手,生怕打草驚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