銅鏡對面,是一張曆經滄桑的臉,每一道皺紋都代表一段時光的流逝,但還是難掩女人的尊貴。
女人手中拿着以黃金鑄就的金簪,身後的嬷嬷反複檢查着女人發髻的整潔。
倏地,殿門被打開,又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關閉,再朝裡看去些便是一黑衣男子對着女人虔誠的單膝跪地。
女人擺了擺手,嬷嬷識趣退出,再将門外的宮女太監趕得遠了些。
手中的金簪也被她扔回匣子中,問:“如何?”
黑衣人始終低着頭,将在青樓中的所見所聞陳述出來,一語畢,他擡起頭,隻留一雙狠厲的雙眸,眼下被金屬制成的面具包裹,連太後都沒見過他的真容。
他補充道:“不再忠誠的人該殺。”
太後眼中閃過一絲算計,不得不說太後的警惕與疑心是無人能敵的,覃禍都将戲演到這份上了她仍是不全信。
良久過後,她道:“這幾日你抛頭露面太多次了,不必再出去了。”
“是。”話畢,影隐于黑暗。
太後坐了許久,久到雙腿發麻,如螞蟻啃食,她喚道:“福臨。”
先前離去的嬷嬷重新回到太後身邊,“娘娘。”
“前些日子天氣寒冷,哀家免了陛下的請安,今日陪哀家去見見他吧。”太後在福臨的攙扶下站起。
龍麟殿外傳來公公高喊的聲響,“太後娘娘駕到。”
小太監急忙來禀報,太後在小太監後不遠處,眼見就要來了,覃禍無處可躲,三兩步踩着樹躍上及時雨常呆的那處。
樹葉上的積雪,因覃禍的抖動紛紛落下,好似又下了一場雪。
太後一來,便見遲暮坐在殿前,旁還有個座,但人卻消失的無影無蹤,太後自顧自坐下,似是随口問道:“陛下方才是與誰在一同賞雪?”
遲暮好話摻雜着解釋,“回母後,哪有誰朕不過是在此等候母後。”
太後嗤笑一聲,頭上的步搖随之輕晃,她道:“樹上冷,陛下還是讓他下來吧。”
遲暮早猜出太後會發現覃禍,應道:“是。”
樹上的覃禍自然也将二人的話聽了去,聞言,下了樹,頭上落了些白雪,他走近向太後請安。
對此,太後隻是嗯了聲,随後她道:“哀家本以為陛下說自己是斷袖乃借口,竟不知陛下真有龍陽之好。”
遲暮一時語塞,到是覃禍,徑自說道:“啟禀太後,若要怪便隻能怪緣分了。”
太後冷哼一聲,“世間男子衆多,偏生是你。”
覃禍笑道:“世間男子衆多,隻能是臣。”
太後瞥了眼覃禍,沒再說話。
太後走後不久,覃禍也向遲暮告退了,“臣去助陛下一統人心。”
“羿安,你且去做,萬事有我兜底。”不知怎的遲暮很想告訴覃禍,他也同樣喜歡覃禍,他也能為覃禍做些什麼。
幾日後的一次早朝,徹底使太後落入棋局,覃禍是執棋之人,亦是局外人,且看太後後邊的路怎麼走。
退朝後,覃禍的臉色說不上來的好,他有預感,太後要下手了。
回到慈甯宮的太後,相比之下面色要差得多,她一眼就看到匣子中的金簪,抓起,洩憤似的扔到了地上。
福臨忙跪下勸道:“娘娘,這是禦賜之物扔不得。”
太後冷笑道:“遲铮都死了,哀家是太後,是整個池國最尊貴之人,哀家如何扔不得。”
福臨将頭磕的邦邦響,語氣中的焦急不似假,“娘娘!”
直諱先皇之名,毀壞禦賜之物,若是傳出去難免不被诟病。
終是理智克服了沖動,太後冷靜下來,她喃喃自語:“哀家,不能再坐以待斃了。”
随後,徑自撿起掉落的金簪,再扔回匣子。
聽聞城西開了家首飾鋪子,裡頭的玉簪最是好看,珠圓玉潤,白璧微瑕,柳砺寒想象了下,梅花将發簪起的模樣,定是極好看的。
所以,在去青樓前他去了那家首飾鋪子,挑了隻白色的簪子。
但在青樓外,老鸨攔住了柳砺寒的去路,她臉上堆滿了假笑,“柳大人,梅花今日不接客,請回吧。”
聞言,柳砺寒眉頭蹙起,問:“發生何事了?”
老鸨打着馬虎眼,“不過是受了些風,大人請回吧。”
柳砺寒态度強硬,往老鸨懷裡一連丢了幾錠銀子,“我就看看,不碰他。”
老鸨急忙拉住向往裡去的柳砺寒,看着手中沉甸甸的銀子還是還了回去,畢竟有錢也要有命花,“大人,奴家求您回去吧!”
這幾月柳砺寒已将老鸨看透,無非是愛财,今日太過反常了,他總覺梅花出事了。
柳砺寒沒接老鸨遞回的銀子,而是躲開了老鸨沖進梅花的卧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