及時雨打量着辛皓文,片刻憋出了句,“他是誰?長了副女人面孔。”
及時雨說的不假,辛皓文長相偏陰柔,為人又謙和,難免會被人以此嘲笑。遲暮拿起竹簡敲了下及時雨的頭,“不可無禮,他是我的伴讀。”
及時雨安分了些,哦了一聲。
氣氛陷入詭異的尴尬,辛皓文開口打破,“殿下,可是在交這位小兄弟今日所學的内容?”
遲暮答:“嗯,父王不讓他學這些,隻讓他苦練武藝。”
辛皓文又道:“如若殿下不嫌,我也可幫忙。”
遲暮答應了,辛皓文的年歲是他們中最長的,又博覽群書他願幫忙自是最好的了。
“不知,該如何稱呼這位小兄弟。”
愣了片刻,遲暮道:“他是我弟弟,你喚他及時雨便可。”
弟弟二字似是點燃了及時雨的怒火,他炸毛道:“遲暮,誰是你弟弟?!”
見狀,遲暮又将竹簡砸向他的腦袋,“沒大沒小。”
漸漸地,二人行變成了三人行,後宮之中并非隻有遲暮一個皇子,隻是太後手段狠辣,有威脅到遲暮太子之位的都被她和辛谙聯手除去或是得了封地遠走高飛了。
剩下的不過是些沒腦子又愛作死的。
一日,辛皓文行走在宮中碰巧遇到了傳聞中最頑皮的九皇子,他年歲不大,卻長得壯實,力氣也大的驚人,辛皓文本想行禮過去了就是,奈何九皇子非要找他的不痛快。
“不愧是皇兄的伴讀,與他一般賤。”
辛皓文腳步頓下,語氣溫和,“九皇子殿下,太子殿下是您的皇兄,更是儲君,不可言辭沖撞了殿下。”
九皇子滿不在乎,哼了一聲,“誰不知皇兄的太子之位是如何來的,況且你又是哪号人物,給本殿下滾一邊去。”
說罷,九皇子朝他一撞,頓時腳跟不穩,直直朝後摔去。
後面是一條河,河中種滿了蓮花,水底蓮花根莖錯亂,辛皓文水性本就不好,眼下又被纏住了腳,此時一股恐懼湧上辛皓文的腦中。
意識消散之際,似是又有什麼東西落入水中,但他無暇顧及,最終,腳下的束縛似是被解開了,有什麼東西纏上了辛皓文的腰,他突出水面,劇烈的呼吸。
這時辛皓文才反應過來是有人救了他,回到岸邊他依舊無力的癱軟在地上,救他之人好像沖着九皇子去了。
來人沖九皇子揮拳,九皇子被打偏了臉,趁他未反應過來時,将他踹入了河中,随後,來人将辛皓文抱起,回了東宮。
耳畔滿是太監宮女焦灼的聲音,“來人啊,九皇子殿下落水了。”
救他之人一身玄色衣袍,發髻濕了,額前的碎發粘在臉上,他看清了,是及時雨。
回到東宮後,不等二人換上幹淨的衣裳,聖旨便傳來了。
遲暮見狀吩咐二人先歇會,又請了太醫來,随後去龍麟殿面聖。
“父王,及時雨是兒臣的暗衛,他有錯兒臣應代為受過。”遲暮跪的筆直。
先皇歎了口氣,“暮兒,朕知道你有怨氣,老九不是個省心的,但好歹他是個皇子,與及時雨是不可比的。”
遲暮擡起頭,與他直視,“父王,您應該也知及時雨他……”
“好了不必再說,原先的三十大闆減到十大闆,”先皇打斷遲暮的話,他不願将恥辱再一次被說出來,“暮兒,朕是寵你,但你也不能太恃寵而驕,退下吧。”
回了東宮,已經開始行刑了,及時雨身上的濕衣已經換去,他趴在長凳上,手緊攥着,額上密密麻麻的冷汗冒出,卻從未啃過一聲。
十大闆結束後,遲暮吩咐下人将及時雨擡到偏殿,衣物褪去,屁股已然變得紅腫,遲暮面上并無表情。
及時雨笑道:“這就是英雄救美的代價。”
遲暮看着他便來氣,上藥的手都重了些,“救了人就好了,還把老九推下去作甚?”
及時雨忙道:“輕點,這就是惡有惡報。”
遲暮在背後白了眼他,意外看見門外站着的辛皓文,遲暮示意他進來,随後将藥遞給他,及時雨自是也看到了,“怎麼樣,帥嗎?”
辛皓文将藥輕柔的擦在紅腫處,微微一笑,“今日不必為了我出頭,人家是皇子,咱們惹不起還躲不起嗎。”
及時雨不以為意,“皇子又如何,天子犯錯還與庶民同罪呢。”
辛皓文沒再說話,卻見及時雨身體翻動,似是從懷中掏出了個玉佩,随後他向後遞給辛皓文,“關關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及時雨莫名的開始念起了詩,“不對不對,是窈窕君子,君子好逑。”
辛皓文被他逗笑了,他接過玉佩,上面赫然雕刻的是薔薇,“我好歹是個男子,你送我雕刻着薔薇花的玉佩,帶出去豈不是要被人笑話死了。”
及時雨道:“你不懂。”
仔細想想,及時雨應是許久前就知自己的喜好的,而辛皓文便是啟蒙他的第一人。
一連養了半月的傷,遲暮再也看不下去了,“十大闆你将養了半月,不想讀書也該換個别的理由。”
及時雨賴在床上,“你怎能如此說我,我還疼着呢。”
辛皓文看他如此,有些忍俊不禁,他輕聲對遲暮道:“殿下,我有法子讓他起來。”
碰巧先皇要檢查遲暮的功課沒時間在這和及時雨耗,索性将及時雨交給辛皓文。
遲暮走後,辛皓文坐到及時雨床邊,溫聲:“前些天我出宮帶了件小玩意兒給你。”
及時雨肉眼可見的興奮了起來,“當真?在何處?”
辛皓文道:“在書案上,隻不過要你自己去取。”
說罷,及時雨穿上鞋就往書齋跑去,哪還有重病不起的模樣。
辛皓文跟在他後面,書案上放着的是一把折扇,及時雨将他打開後,上面畫着的赫然是他與辛皓文初遇時的畫面,旁提了一行字“關關雎鸠,在河之洲……”
辛皓文解釋道:“這把扇子是我所做,上面的畫與字亦是我寫的,不知這份禮你可喜歡?”
及時雨答得很幹脆,“喜歡。”
辛皓文又問:“那你可知這首詞的意思?”
“知道。”及時雨還在看扇上的人。
猶豫過後,辛皓文問了半月前就想問的問題,“那你那日念這首詞是……”
不等辛皓文問完,及時雨的目光從扇上移開,與他對視,“喜歡你,是因為喜歡你,跟你告白才念的這首詞。”
辛皓文好似一尊雕像矗立在原地,半晌,他才笑道:“你都不及弱冠,怎知男女間的情意。”
及時雨語氣認真,眼神中更是滿滿的肯定,“我是不及弱冠,我也不知男女間的情意,但你我都是男子不是嗎,我隻要知曉我對你的心意就行,現在我想知道你的回答。”
辛皓文躲開他的目光,“你也說了你我是男子,此事有違倫理……”
“阿爍,我隻想知道你心中有沒有我?”十六歲的及時雨已經比弱冠的辛皓文高了許多,眼下他勾着背,與他平視。
辛皓文認命般閉上眼,“有的。”
及時雨唇角的笑抑制不住,他将辛皓文的手放置在他的左胸,那裡有最能證明他心意的東西,“阿爍,與我在一起好嗎?我不怕流言,我隻想與你在一起。”
許是再難違背自己的心,又或是及時雨的聲音太過蠱惑,辛皓文應下了。
而在接過薔薇花玉佩後的一日,辛皓文便查明了其含義,薔薇,寓意着初戀之情,他們是彼此的初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