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綠莺抿了抿唇,跟着陳勝。
陳勝一步三回頭,“怎的一直說謝謝,好生疏離。”
綠莺移開與他對視的雙眸,垂下去,“自我師父離世後就再無人對我如此好了。”
“你爹娘呢?”陳勝問。
“不知道,我從小就沒見過他們,是師父撿到我将我養大。”綠莺輕搖着頭道。
陳勝的腳步不經意慢了下來,“抱歉,是我多言。”
那日後,陳勝少了些練槍的日子,多出的時間盡數與綠莺相伴,二人也理所應當的相愛,少年将軍與善良的女子很快就在城内傳為一段佳話。
一月後,淺聿查探消息歸來,就見陳勝手中握着一白玉蘭花狀的木簪。
“淺聿,你說這木簪會不會顯得太沒心意了?”陳勝盯着木簪,時不時将不完美的地方再次打磨。
淺聿笑道:“若将軍親手所做都顯得沒心意,那什麼才算有心意?”
陳勝也笑,那時的他笑臉常常挂在臉上,顯得十分親人,他将視線移到淺聿身上,意外在暗色的袍子上看到了抹紅色,定睛,發覺是一個平安結。
“這是哪家的小娘子對咱們淺副将芳心暗許了?”陳勝調侃道。
淺聿說不出話,隻能撓撓後腦,手不自覺的撫上平安結。
翌日,陳勝将木簪送出時,綠莺第一反應竟是笑,正當陳勝疑惑不解之際,綠莺将紅纓拿出,“聽聞你們陳家受池國陛下喜愛,就連紅纓都是摻金線的,不知我做的這個将軍看不看得上?”
陳勝接了過去,“自然看得上,隻是你做的太過精美,我都不忍心将它戴上長槍,生怕弄髒了。”
“這有什麼的,髒了破了我便重新再做一個。”綠莺彎着眉。
陳勝将紅纓揣進懷中,又将木簪簪入綠莺的發髻,“好,阿莺再過幾日我就可以班師回朝,邊疆苦寒你随我一塊兒回京吧。”
綠莺點着頭,答應了。
陳勝牽起綠莺的手,又道:“回京後我就向父親請願,娶你為妻。”
“好。”綠莺道。
變故發生在回朝的前一日,大覃又不安分,一隊人馬直抵城下,城門上的守衛都被突如其來的箭射死了。
城中的難民慌亂逃竄,陳勝派了一小隊人馬護送難民出城。
“阿莺,你先走。”陳勝将綠莺推入難民的隊列中。
綠莺蹙着眉,眼中流露着擔憂,“那你呢?”
陳勝朝她笑,“我是将軍,一軍統帥怎麼能當逃兵?你到安全地方等我,待我将敵寇殲滅就來找你。”
說罷,也不給再說話的時間,陳勝提起長槍翻身上馬,朝着城門的方向去了。
此次進攻,大覃準備充分,陳勝看到領頭的人腳下踏的是汗血寶馬,身上的戰甲不輸陳勝。
大戰一觸即發,地上是小卒間的交戰,而馬上,是兩國少年将軍的戰争。
“來者何人,本将不殺無名之輩。”陳勝将槍尖指向來人。
“小爺名叫徐晟丘,今日要用你的人頭來換我的軍功。”徐晟丘拔出長劍,此時他眼下的那顆痣十分醒目。
二人皆拉緊手中的缰繩,馬兒開始向前沖,二人擦肩而過之際,槍尖與劍刃相抵,摩擦産生的聲響刺耳,但也無不警示着他們。
若是敗了,底下的将士定會失了信心,所以他們不能敗。
長槍在陳勝的手中翻轉,完美擋下了徐晟丘的每次進攻,見不能一直這樣下去,陳勝将目标移到馬上。
隻見,他揮動長槍擊向馬兒的前腿,徐晟丘随着馬兒一同跌落。
陳勝也下了馬,二人打的不分上下,關鍵之際還是淺聿出現砍了他一刀。
局勢變成二對一,徐晟丘也逐漸落了下風,陳勝看準時機一□□向徐晟丘,卻沒有刺進。
“停手!——”耳畔聲音來的太遲,陳勝那一槍已經刺了過去。
“阿莺!”陳勝的聲音刺破長空,徐晟丘站穩腳跟後停止了進攻,身後的小卒對他發動了攻擊,他隻好加入混戰。
“将軍,别,别殺他。”說話間,喉間的鮮血湧出口,為綠莺慘白的面色添了抹色彩。
“為何?阿莺,你為何要替他擋下這一擊?”綠莺身形已經不穩了,陳勝放下手中的長槍,将綠莺摟入懷内。
綠莺顫着雙手撫上陳勝的臉頰,“将軍,他是大覃威武大将軍之子,若殺了他兩國戰争必起,到時百姓流離失所,民不聊生,綠莺不想看到這樣。”
“所以你以身擋槍,救他一命就為了這個?”陳勝幾乎是不可置信的問出這句話。
回應他的是綠莺凄慘的笑。
“阿莺,我不要,我才不管他們的戰亂,我隻要和你在一起,阿莺……”陳勝痛苦的嚎叫,淺聿則飛身向前替他擋下敵人的攻擊。
“将軍,不要,再讓百姓,流,離,失,所……”最後四個字她幾乎是一字一頓說出來的,随之最後一口氣從鼻腔流出。
“阿莺!”綠莺的身體逐漸變得沉重,再無人回應他。
陳勝将頭埋進綠莺的身體,良久,他道:“退兵!”
此話一出,不僅淺聿一愣,就連徐晟丘亦是震驚的瞳孔一縮。
眼下局勢乃是池國占上風,徐晟丘此行不求一招制勝,他已經開始琢磨何時退兵了,可陳勝竟先他一步退了兵,他不禁将視線落到綠莺身上,臨終之際她究竟說了什麼。
淺聿愣過後開始組織撤退,後來陳勝将綠莺葬在他們曾一同看過夕陽的山頂,再後來便有了葬紅纓,祭長槍,駐守邊疆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