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然不見當初一副托孤的嚴肅模樣。
随即又興高采烈道:
“鳳丫頭,去京城該有個正經名字,叫鳳岚如何,雲霧缭繞的山間飛騰出的神鳥。”
“好,爹認得幾個字,他說鳳凰是很尊貴的鳥,說不定哪天叫着叫着就富貴了,您這個,比爹想的還好。”
聽到這話,鄭老将軍更開心了,胡子翹的老高。
經曆了這麼一個小插曲,一隊人馬平平安安的進了柳溝村,還吃上了口熱乎飯。
鄭老将軍和鳳丫頭說什麼都要留他們填飽肚子再走。
盛情難卻,更别說一個個餓的肚子的叫聲和池塘邊的蛙叫形成了诙諧的二重奏。
一位瘦小的老妪顫顫巍巍的端着碗粥,跪倒在鄭老将軍面前,“我聽鳳丫頭講您要收她為義女,民婦替她謝謝大人。”
“您不要這樣客氣,我也曾有一女,鳳丫頭有和她一樣赤誠的心。”
“能和小姐相像,是鳳丫頭的福氣。”老妪扶着地一點點挪動身體,跪坐在地上,捧着粥的手落在腿上。
“娘,地上涼,我扶您起來。”鳳丫頭接過老妪手裡的碗,駕着她的手臂,讓她借力站了起來,拍了拍她身上的灰,向衆人解釋,“娘生我落下了病根,腿腳不太使得上力。”
“說了這麼多話,粥都涼了,我替您添點熱的。”陳沅兮主動接過鳳丫頭手裡的碗。
碗口的裂紋在她的手上劃出了一條白痕。
鄭老将軍出來也沒帶多少東西,這頓飯全靠村民們特别是鳳丫頭一家從牙縫裡擠出來的,不做點什麼,她總覺得心裡不安。
“使不得使不得。”不敢從陳沅兮手裡奪,她隻能連連擺手。
“婆婆您好生坐着吧,除了衣着我們沒什麼不同,鳳丫頭剛剛還說您身體不好,忙前忙後為我們煮飯,都不知道怎麼感激了。”
“是啊娘,這些人都很好的。”鳳丫頭朝陳沅兮憨厚一笑,扶着老妪坐下後,自己也坐到了她的身邊。
陳沅兮端着自己光滑的碗,坐到了李钰對面,看他一小口一小口的喝着粥,盡管本來就沒放多少米,但他碗裡的格外清,不禁也放慢了喝粥的動作。
想起第一次見他的印象,以為他是涼薄之人,後來發現,面上不顯,心裡似乎裝着很多人和事,比如對待趙武,平時很少說他倆關系怎麼樣,甚至看着有些不冷不熱的,可眼見着有生命危險,拼了命的往他那跑,後面雖然李钰讓她決定怎麼處置趙武,可在得到答案後,明顯看出松了一口氣。
這宮外有意思的人和事可真多。
鄭老将軍初次見面完全看不出是個内心戲豐富和鄭逸插科打诨的小老頭。
鄭逸第一次見面印象隻是年紀小、自由自在、無憂無慮,後來才知道他心裡背負着很多。
就連這些村民,講鳳丫頭的閑話又接受她的庇護,膽小又敢拿起刀站到她身邊,也願意勻碗米給他們。
可是她又要回宮了。
陳沅兮喝下最後一口粥,吩咐其他人自覺把碗收拾了,别給村民們添負擔,就與鄭老将軍和鳳丫頭等人告别,走出柳溝村,繼續向着京城的方向前進。
那裡有她必須回去的理由,和鳳丫頭想留下來一樣。
這次雖然也馬不停蹄的趕路,但不像來時那麼急,又過了一天多才到達京城。
浩浩蕩蕩的人馬自踏入城門開始,就引來了不少百姓圍觀,仔細聽可以聽到他們在互相打探走在前面的都是誰,因什麼事回來。
“是李将軍!”
“将軍是不是又打了勝仗?”有膽大的直接高聲朝李钰喊。
“旁邊那個女子是誰?”
“昭慧公主,之前城外失火,我幫忙撲火,還和她說上過話。”
“原來她就是你天天念叨的公主,打一次照面,快被你說成你們家的老祖宗了。”
“誰不想和宮裡沾上點關系。”
“對街的老牛頭,和宮裡采買太監認識,你看他出手闊綽的,活像個官老爺。”
越靠近皇城反而圍觀的人越少,住的近的都是些官員,隻有仆從在門口張望。
“領頭的兩人模樣長得真好。”
“是啊,看來戲文裡說的也不全是假的。”
在陳沅兮和李钰看過去時,兩個小丫頭捂着帕子,低頭含笑着躲到了門後,片刻,又把手搭在門上,伸出半個腦袋偷看,随後縮回門後,叽叽喳喳的不知道講着什麼,嬌笑聲将管家引來,呵斥聲響起又很快停止,大約是怕驚擾到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