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言
>淩晨四點,我總在便利店遇見穿白襯衫的周嶼白。
>他永遠在翻同一本《雪國》,指尖停在“穿過縣界長長的隧道,便是雪國”那一頁。
>平安夜那晚,我鼓起勇氣把蛋糕推到他面前:“店員說...送最後一位顧客。”
>他擡眼時睫毛在燈光下顫了顫,像落單的蝴蝶。
>後來我才知道,那晚櫥窗外穿紅裙等他的人叫未婚妻。
>半年後書店重逢,他攥着我推薦的《海邊的卡夫卡》問:“今天沒有蛋糕嗎?”
>我搖頭時,他忽然抓住我手腕:“可我有句話,遲了四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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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重逢:7-24便利店
淩晨四點,城市像一隻巨大的疲憊的獸,蜷伏在濃稠的墨色裡沉沉睡去。白日裡洶湧的人潮、喧嚣的車流,此刻都沉入寂靜的深潭,隻留下空曠的街道、偶爾滑過的夜行車燈,以及幾盞伶仃的路燈,投下昏黃而孤寂的光斑。空氣是涼的,帶着夜露的濕氣,吸入肺腑,有種被清洗過的、微澀的清醒。
我推開“7-24”便利店那扇被無數隻手磨得光滑的玻璃門。冷白的燈光傾瀉而出,伴随着一聲清脆卻有些倦怠的電子音“叮咚——歡迎光臨”。店裡空蕩蕩的,隻有一個值夜班的店員小楊,正靠着收銀台後的貨架,腦袋一點一點地打着瞌睡。冷櫃低沉的嗡鳴是這方寸空間裡唯一持續的聲響,固執地填充着過于空曠的寂靜。
我的目光幾乎是本能地,越過一排排碼放整齊的貨架,精準地投向最深處靠窗的那個位置。
他果然在那裡。
周嶼白。
他總是坐在那張固定的高腳椅上,背對着門口,面朝着巨大的落地玻璃窗。窗外,是沉睡的長街和更遠處城市零星未眠的燈火,像散落的星子。玻璃映出他模糊而清冷的側影,如同嵌在夜色裡的一幅剪影畫。他穿着那件幾乎成了标志的、洗得有些發舊但依然挺括的白襯衫,袖口一絲不苟地挽到小臂中間,露出一截幹淨的手腕和凸起的腕骨。指節分明的手裡,永遠捧着那本已經翻看得有些卷邊、封面顔色都黯淡了的《雪國》。
我放輕腳步,走向冷飲櫃,指尖觸到冰冷的金屬把手,拉開。寒氣撲面而來,帶着各種包裝飲料特有的塑料和印刷油墨的混合氣味。我的視線在琳琅滿目的瓶瓶罐罐間遊移,最終,像被什麼無形的東西牽引着,落向那個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