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台鬧得要翻天。
小美姑娘,腹肌帥哥扭得不亦樂乎,音響台的女DJ熱得渾身濕透,脫得隻剩一件Bra。
顧展站在台下跟着扭個不停,上身沖鋒衣,下身是屁股磨得發亮警褲和皮鞋,半耍着酒瘋,違和得搞笑。
阙東朝從未見過如此活潑的顧展。
阙老頭要收購顧氏的消息,把顧展激得像吞了彈藥的炸毛小狗,亂竄個不停,可憐又可愛。
前世,阙東朝第一次見到顧展,是在麥當勞家宴上。
家宴的主菜本應是藍龍蝦和牛,因為阙林炎看到擺盤的配菜有一絲破損,便認為食材不夠新鮮,一怒之下,讓人把做好午餐全倒掉,全家改吃麥當勞,因為他們送餐最快。
阙林炎刻薄獨裁,是衆所周知的事,大家習以為常,也沒人敢吱聲。
家宴人到得齊,大哥阙嘉航,姐姐阙妤,弟弟阙嘉琛,還有阙氏一衆親戚高管,面不改色地坐在水晶燈下,啃着銀餐盤裡的炸雞漢堡。
但阙東朝不買賬。
他讓廚房單獨給自己做了份避風塘龍蝦,理由是麥當勞是垃圾食品,不健康。
阙林炎頓時火冒三丈,卻也拿向來我行我素的阙東朝沒辦法。
阙東朝低頭剝蝦,擡頭就看到坐自己對面的顧展。
那人白玉雕琢般剔透,安靜地坐在阙嘉航身邊,沒有說一句話。
每個能坐到阙家家宴主桌上的人都有響當當的名頭,或是阙家直系,或是集團高管一把手。
隻有顧展特殊,他的名頭,是阙嘉航的伴,吞并顧家資産時收來的戰利品,僅此而已。
阙東朝隔着帶露的桌花,打量着大哥的新歡。
白玉人兒漂亮得讓嬌豔欲滴的鮮花失去顔色,眼眸黑得發暗,像一片死去的海。
阙東朝饒有興趣地看着顧展安靜地吃着炸雞。
大概是辣的原因,顧展的唇紅得異常,滴出血般,而顧展的視線一直停在自己的龍蝦上,不曾挪開。
阙東朝突然就想逗逗這玉人兒。
“吃嗎?”他夾出塊龍蝦,伸到顧展面前。
下一秒,阙東朝見到自己二十八歲人生裡,最溫柔的日光。
眼尾彎起,眼睑微微鼓起,暗黑眸色裡那片死去的海,瞬時漾起亮光,像是冬日暖陽下的海面。
“吃。”顧展啞着嗓子朝自己伸出手。
阙東朝毫不猶豫,站起身,将整盤送到顧展面前。
顧展沒再說話,在阙林炎的冷嘲熱諷中,吃得津津有味。
後來,阙東朝想,大概在顧展伸手的那瞬間,自己便徹底愛上他,而且這件事情永遠不能改變。
他的顧展,對于喜歡的東西,執拗得肆無忌憚。
前世,阙氏最終收購了顧家的樂園,推平,開發成住宅。
顧展為保全樂園做的所有努力,在推土機進場那刻灰飛煙滅,化為烏有。
而這一世,顧展的努力剛開始,夢很大很艱難。
阙東朝的視線跟着顧展,他正手腳并用地往舞台上爬,擠走女DJ,扯着他的破嗓門音怪叫一聲,按下停止鍵。
酒吧的音樂全斷,全場陷入寂靜,追光燈在顧展消瘦的臉上落下黑白分明的陰影,他擡起手,又放下。
莫紮特的安魂曲帶着低沉又詭異的合唱,在酒吧每一個昏暗的角落遊蕩。
幾乎全場的客人都站身,看向舞台,墜入無邊的虛幻。
轉瞬,密集的鼓點響起,巡回光束擊碎衆人的夢境,現場氣氛在此起彼伏鬼叫聲中燃起。
衆人皆醒,而顧展戴着耳機垂眼看着操控台,随着音樂節奏晃動着身體,陷入自己的夢境。
阙東朝年少時也沒少在夜場厮混,顧展這段打碟的含金量,他門清。
“怎麼顧展平時不打碟,偏偏要賣酒?DJ收入不比賣酒高?”阙東朝回頭問王胖子。
宋漸的事,宋榮傑已經處理,照理顧展應該又可以在酒吧賺錢才是,打碟比賣酒來錢輕松,顧展為什麼偏偏選賣酒?
“他愛惜那身輔警皮,不肯上台,怕夜臉露多對妹妹名聲有影響。”王胖子解釋:“而且他瘋起來,也正經不了幾分鐘,你,哎喲 ,趕緊把人攔下。”
王胖子話沒說完,就開始招呼身邊的小哥上台抓人。
顧展已經不打碟了,他跑到舞台的另一頭,沖着腹肌猛男,脫下沖鋒衣,手拉起衣擺,準備脫去貼身的T恤,跟着猛男一起扭。
燈光掃過顧展外露的腰,那抹雪色傾倒的銀河般迷人。
阙東朝不等服務生反應,迅速沖上舞台,扯回脫一半的T恤,按着顧展脖子把人弄了下來。
“放開我,放開我。”顧展啪啪啪地打着阙船長的手,他玩得正上頭,怎麼就莫名其妙地被抓下來。
阙東朝不理會他,加大手上的力氣,面色陰沉地瞪了眼顧展,示意他安靜。
玩歸玩,脫了衣服跑去和别人貼,都是些什麼破毛病。
本來以為小狗賣酒時除了撒嬌也不幹别的,現在看來不賣酒的時候才危險。
顧展完全無視阙船長的臉色,開始掰自己脖子上的手指頭。
“别掐我脖子,掐壞了要賠醫藥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