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莊雖然不算大,但是讓江落沒有想到的是,對于慕懷的眼盲,這位鄉村大夫還真有辦法。
“急火攻心又受火熏,不算是多棘手的病症。”
這位鄉村大夫年紀已過不惑之年,留着半寸長的胡子,隻是身上不免帶着鄉村人的粗鄙。
江落雖然穿着粗布麻衣,但也能夠看出來以前是富貴家的孩子。
大夫開口道:“不過,缺些藥材,須得細細尋來。”
“求求先生了。”
江落伸出手拉出大夫寬大的衣袖,纖細的手指攥緊了粗糙的布料。
大夫的目光從抓着衣袖的手指挪到了江落帶着焦急的臉上,下意識吞了一口口水。
“倒也不難,不過……不免你幫些忙。”
江落臉上帶着真誠的感激,單純道:“先生有需要我做的地方,盡管開口。”
大夫的目光又從江落的臉上緩緩挪到了下巴,以及因為說話而不斷顫動的喉結。
月影西斜,江落披着月光回到了自己的小屋。
他臉色不算好,手裡拎了兩包油紙包好的藥材,卻沒想到剛一走進屋便被人擁住。
“你去哪裡了?”
抱住江落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失明的慕懷。
也許是許久沒有說話的原因,慕懷的聲音帶着沙啞。
江落被抱在懷裡,盡管慕懷這段時間已經瘦了很多,卻還是能把江落完全籠罩在懷裡。
聽着慕懷緊張的聲音,江落卻沒有萌生苦盡甘來的想法,反而覺得有些厭煩。
他身上黏黏糊糊不舒服,腿也發軟發酸,膝蓋興許都已經青紫。
“我去給你拿藥。”江落的聲音不可避免的帶上了冷淡的情緒。
江落推了慕懷一下沒有推開,便任由慕懷抱着。他放松身體靠在慕懷身上,聽着慕懷有些急促的心跳。
失态的慕懷很快便松開了江落,他又摸索着坐回了凳子上,又向往常一樣抱着斬道劍發呆。
勞累了一天的江落心情不好,一想到明天還要去大夫那裡拿藥便覺得腰發軟。
他打着哈欠把藥煎了,用碗盛了放在發呆的慕懷面前,也不管慕懷有沒有喝,自己便躺在木床上沉沉的睡去。
種地、取藥,江落的生活忽然簡單起來。
而讓慕懷無法理解的是,江落陪在他身邊的時間逐漸變少。
經曆事變之後,留在他身邊的人隻剩江落一個人,他難免對江落的存在抱有異樣的情緒。
他隻是一時間無法接受自己的現狀。
江落帶回的藥他都有喝掉,雖然不知道這些赤腳大夫的藥到底有沒有用,但是是江落帶回來的藥,哪怕是砒霜他現在大概也會毫不遲疑地喝下去。
眼前的黑暗在持續了一個多月之後,慕懷終于感覺到眼前出現了模糊的光亮。
不過他沒有立刻将自己的發現告訴江落,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有這種情緒。
在他模糊的視線裡,慕懷看到晚歸的江落衣服有些淩亂,頭發上還帶了一些粘稠的液體。
慕懷沒有開口提醒,他依然像是完全看不見一樣,沉默地坐在木凳上,沒有像往常一樣詢問江落為什麼又晚歸。
江落顯然也沒有注意到這一點。
今天的人有些粗暴,江落咬了咬牙,感覺的兩條腿都不是自己的了。
他也不忌諱房間裡還有一個瞎了眼的慕懷,脫掉了被弄髒的布衣。
慕懷悄無聲息地看着江落的後背。
他聽到自己如擂鼓一樣的心跳聲。
江落的後背上交織着舊傷痕,如今又像是被摩擦過一樣,一片紅痕。
江落彎腰脫掉褲子,腰肢便軟軟塌下。
像是積攢了太多蜂蜜的蜂巢,甜蜜粘稠的蜂蜜緩緩流下,拉出一條長長的濕痕,又因為動作而不斷湧出。
讓人想象不出這塊蜂巢裡到底有多少甜蜜的液體。
慕懷感覺到自己的喉嚨裡傳出癢意,他閉緊了眼睛,不去看那美妙的景色,卻感覺到有聲音在腦海中響起。
“他是你的!他是你的!他是你的!”
這聲音和另外的聲音重合。
那醜陋粗鄙的夥夫紅着眼睛,面露瘋狂。
“他是和我成親的!他是我老婆!”
“他是我老婆!”
“他是我的!”
……
“你配嗎?”
暗牢中笑聲四起。
“便宜了那夥夫,能替殿下娶親。”
“那老小子怕是半輩子沒摸過這麼嫩的手吧?哈哈!”
……
憤怒和後悔湧上心頭。
可是那粘稠的痕迹,一團一團的液體又刺激着慕懷的後腦。
江落像是一隻蜜蜂,他漂亮曼妙,會在每一朵花上飛舞,會采撷不同的花蜜。
會帶着不同氣味回到蜂巢中。
江落一出門便感覺到有人跟在自己身後。
他無所謂的笑了笑。
看來有些人又舊疾發作了。
今天的天氣不錯,江落的心情也不算是陰郁。
和往常去大夫家的路不同,江落今天去了山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