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慢慢走到南阿蠻面前，目光落在她身上遲遲未動。不知看了多久，伸手摸了摸她的臉，聽到她在夢中呓語，湊近想聽清，等了許久，才聽到她喊了一聲。

“謝真。”

那一刻，他心跳驟停。複雜地看着南阿蠻，自言自語：“阿蠻，你究竟是什麼人呢？莫名出現莫名消失，你闖入我的世界，在我生命裡留下你的烙印，之後你甩甩手就走了。”

“為什麼你能這麼狠心。”

“五年，阿蠻。從前你不管不顧地靠近，叫我愛上你後又離開我。你抛棄我五年，往後五年、十年、百年，我都要讓你陪在身邊，不死不休。”

他自顧自說着，仿佛要将這麼長時間的情緒都發洩出來，要叫南阿蠻聽見他的真心和痛苦，讓她之後往後的光陰，都要陪他謝真一起度過。

可南阿蠻還在閉着眼睛，身上的禁制在謝真進屋的瞬間便解開，在他絮絮叨叨間還翻了個身。

無人看見的地方，一滴淚從她眼角滑落，順着臉頰淌下，隐沒在床間。

謝真坐在她身邊等了許久，直到紅燭燃盡，他起身重新換了兩根，南阿蠻才緩緩睜開眼睛。

幾乎是同一時間，謝真快速走到她身邊，滿眼含笑地看着她。

“醒了，可想吃些什麼？我喚人為你準備。”

南阿蠻揉了揉昏沉的頭，胡亂搖了搖頭，揉到一半，手被謝真拉下，緊接着他親自為她按摩穴位，動作輕柔卻讓人放松。

“以後别睡那麼久，起身後難受的是你。”

南阿蠻小聲嘟囔，“也不知道是誰将我強行扣在這兒。還不許我走動，給我下禁制。”

謝真聽出她的不滿，失笑。但還是溫柔解釋：“比起你一眨眼就離開，我更願意鎖住你。”

疲憊感漸漸散去，神台恢複清明，南阿蠻将他手虛虛推開，又陷入了沉默。

不是她不想同謝真解釋，她是真的不知道如何對謝真說。

說什麼呢？說謝真隻是她的任務，這個世界隻是一本書，謝真的既定命運是成為暴君，現在因她而改變，任務完成後她還是要離開這兒。

這話她怎麼說得出口？

南阿蠻的沉默再次刺傷謝真的心，可很快，謝真一笑而過。

他從來是有明确目的的人，就像從前說的，南阿蠻的身份和背景他一點兒也不在乎，隻要她這個人在他眼皮子底下就好。而今他的目的十分明确。

他要南阿蠻陪着她，千年萬年，就算是死，也要在一起。

如果她有家人，他便接來宮中。若是她不喜皇宮，天涯海角他都為她置辦。倘若她不愛他，他有一輩子的時間跟她耗。

若是.....她有喜歡的人，那他便将那人找出來活剮了。

總之一句話，隻能是他謝真。

可他的這些想法南阿蠻并不知曉，她現在有一堆頭疼的事，思來想去，還是得等系統出現。

等她歎了口氣從深思中抽身時，謝真已經不知從哪兒端來了一盅湯，正舀起一勺吹冷了喂過來。

“睡了這麼久，應該進點食。你現在不宜食太多，等過兩日再給你準備其他的。”

他話語輕柔，動作更輕柔，從未如此伺候人的他做起這些事來竟也這般得心應手。

提到不宜進食，其實南阿蠻現在能吃能跳，被謝真傷到的頸部已經大好，可謝真不放心，在她的事情上，能有多小心就有多小心。

“這都怪誰。”南阿蠻腹诽一句。謝真卻像能聽到一般，手指摩挲着她的下巴，鄭重道：“阿蠻乖，是我不好，等你好了我随你處置，你怎麼罰我都好。”

這語氣溫柔得不像話，南阿蠻現在才對這是五年後有了實感，從前的謝真雖然溫柔，卻不會這般.....這般誘人，哪裡是巫族的少主，一國之君，分明是個妖精。

南阿蠻心怦怦跳，順着他喂過來的湯匙便喝，反應過來時想伸手接過自己喝，那湯卻被謝真牢牢端着，南阿蠻從他眼神中讀到了兩個字：沒門。

她無計可施，一口接一口。謝真還時不時為她擦去嘴角殘留的湯漬。

這盅湯喝的南阿蠻心跳不止，終于結束後，不等她喘口氣，謝真往她嘴裡塞了個東西，她一驚，身子立馬坐直，警惕地看着謝真。

在他似笑非笑的眼神裡，南阿蠻感受到嘴裡傳來的甜味。

是蜜餞，味道甜滋滋的。

她還沒嘗出這甜滋滋的蜜餞是杏脯還是李脯，眼前就陷入了黑暗。

謝真一揮袖，屋中紅燭盡數熄滅，滿室昏暗，南阿蠻看不清謝真的模樣，隻聽見他說：“阿蠻忍一忍，隻需要一會兒就好。若是疼便咬住我。”

語氣溫柔，但強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