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姑眯了眯眼，定下心神，看着他手中凝成的劍。

“巫族？”

謝真不語，隻是劍尖又送上兩分。鬼姑所習之術多為窺探天機，不少人為争得天道垂憐，即便獻出氣運也要來問個一二。也因鬼姑職業特殊，傳言有人得罪她之後被鬼姑窺見其命格，給其篡改，之後便厄運不斷，家破人亡，是以極少有人對鬼姑動手。

可謝真是誰，書中男主，巫族少主，更是暴君，雖然因為南阿蠻的原因，他在暴君這條路上越走越遠，可骨子裡的暴戾和不講道理還是在的。

尤其是面對鬼姑這種人，非常之人，得用非常手段。

鬼姑見謝真不是開玩笑，氣急敗壞道：“好一個巫族，二十多年前覆滅，如今還這般猖狂，我倒是要看看你什麼底子。”

說完，鬼姑雙眼爆出精光，那道光在謝真身上掃射，南阿蠻憂心上前想制止，卻被謝真喝住。

短短幾秒，隻聽鬼姑慘叫一聲，倒在地上，雙手捂眼，顯然是痛極。

謝真收了劍，站立在鬼姑面前，冷眼看着她。

“是帝王氣運，你是人間帝王。”鬼姑眼中滲血，帝王本就受天庇佑，方才她冒犯謝真，想在他的命格上改上兩筆，卻被反噬。

鬼姑顫抖着雙手，撐在地面，“陛下親臨，老婆子有眼不識泰山冒犯天顔，求陛下饒命。”

倒不是鬼姑認慫快，人間帝王本就有氣運護體，若再加上個巫族後人的身份，那可就讓人吃不消了。

觀謝真方才的攻勢，明顯已經将巫術修煉的爐火純青。惹不起，她老婆子還躲不起嗎？

她變臉太快，南阿蠻看得目瞪口呆，頭一次覺得謝真名頭這麼好用。

反觀謝真，窺不見具體神色，隻淡淡道：“一刻鐘，我要知道她身上問題所在。”

鬼姑不敢懈怠，佝偻着腰來到南阿蠻面前站定，擡手抹去臉上的血，閉上雙眼，待入定之後緩緩睜開，那雙眼睛太過詭異，似要将面前的人看透，窺見其前世今生，算盡天定命數。

南阿蠻被她看着，隻覺一股寒意充斥身體，額間似有火在灼燒。

鬼姑觀人，不可被擾，謝真此時靜靜站在一旁，思前想後，想到那日南阿蠻被俯身，也是這般突然，就連他也沒有發現。當時他誤以為是因粗心才放任那不速之客纏上南阿蠻，自那之後，宮中防禦加強，甚至他日日陪在南阿蠻身邊，時刻關注着有無異樣。

這樣情況，不可能還有精怪盜賊近身。

若是連他也沒有發現，那就隻剩下兩個可能。要麼是那東西一直在南阿蠻身體裡，要麼就是他比謝真強上數倍，這才能數次神不知鬼不覺地靠近南阿蠻。

他吐出一口濁氣，不論什麼結果，他都不可能讓那東西繼續纏着阿蠻。

沉思間，破廟忽狂風大作，破爛窗戶門戶被吹得砰砰作響，陰風陣陣，引得南阿蠻一陣寒意。鬼姑突然慘叫一聲，癫狂地向後退去，滿是皺紋的臉上盡顯痛苦。

她喉間湧起一陣血腥，“噗”地一聲，竟吐血倒下。

這變故來得太突然，謝真皺眉看來，南阿蠻急忙上前扶起鬼姑，詢問她可否有事。

鬼姑緩了緩，待順氣之後，用古怪的眼神看着南阿蠻，伸手将她推開，一副不願她觸碰的樣子，顫抖着聲音道：“你....你不屬于這裡。”

南阿蠻心裡一緊，立在原地，緊張地看了一眼謝真，随後又看向鬼姑，“你看到了什麼？”

鬼姑扶着腰，慢慢走向供桌，靠在上面，抓起那隻早就生蛆的烤鴨一面啃食一面道：“我看了你的魂魄，你應是被人下了咒，現在是失去味覺，之後逐漸會喪失視覺、觸覺、聽覺、嗅覺。也就是，五感盡失。”

“你的魂魄很怪異，施咒之人屬于此間世界，你卻不屬于這裡。是以我觀了這麼久，根本看不出你的前世今生，更看不出你的命格。”

她斜着眼看來：“老婆子隻能确定，你中的這個咒，五感盡失之後，會逐漸變成行屍走肉，成為他人傀儡。”

一轉眼，半隻烤鴨被她啃完，恢複些許力氣之後，她又撐着站起，走到謝真面前，拱手彎腰道：“老婆子力量有限，觀不出何人下咒，更看不見這位姑娘的命數，還請陛下另尋高人。”

謝真沉默不語，隻是眼裡風雲變幻，南阿蠻不屬于這裡，他早就猜到了。可讓他意外的是，就連鬼姑也看不出是何人施咒。

“可有辦法破解？”他聲音平靜，聽不出情緒。可南阿蠻知道，他已經在極力壓制了。

鬼姑搖了搖頭，“難說，若是能找到施咒者，或許還有一線生機，否則。”她伸出三根手指，“不出三月，這姑娘必定成為傀儡。”

見謝真神色冷肅，她縮了縮脖子，又加了一句：“不過陛下放心，死是死不了的。”

謝真眼神一冷，鬼姑徹底閉上嘴。

南阿蠻在一邊聽了這麼久，早就将事情聽明白了，總之一句話，不出三個月，沒有解決辦法，她就會變成一具行屍走肉，供人驅使。

她欲哭無淚，這都什麼事兒啊。好端端的，沒招誰沒惹誰，平白無故被人惦記上。

她長歎一口氣，主動拉上謝真的手，“既然知道是怎麼回事了，那就回去吧。”

謝真一言不發，周遭氣氛沉悶，在南阿蠻牽上他的瞬間，有荊棘破地而出，直奔鬼姑，猶如毒蛇一般，将她纏上，高高舉起。

南阿蠻不明所以，看着謝真一步步走向鬼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