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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污染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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哄笑聲和更熱烈的掌聲響起。林澈微微閉了下眼,再睜開時,所有的嬉笑怒罵都沉澱下去,隻剩下一種近乎虔誠的專注。他修長的手指穩穩地按上琴頸,拇指有力地撥動了第一根低音弦。

“铮——嗡——”

一個低沉、渾厚、帶着金屬震顫尾音的音符,如同深海中遠古巨獸的初醒,瞬間穿透了酒吧裡殘留的嘈雜,帶着沉甸甸的份量砸在所有人的耳膜上。這絕非江燼認知裡任何古典吉他應有的音色。

它是原始的,是粗粝的,帶着電流的嘶鳴和胸腔共鳴般的回響,像一道撕裂暗夜的強光,帶着不容置疑的力量感。

緊接着,林澈的右手動了。并非優雅的輪指或精确的撥片輪掃,而是大開大合,帶着一種近乎暴烈的氣勢。

強有力的掃弦如同狂風驟雨般傾瀉而出!急促、密集、充滿棱角的音符群像迸濺的鋼水,帶着灼人的熱量和無匹的沖擊力,瞬間點燃了整個空間!節奏強勁得如同失控的心跳,每一下都重重擂在江燼的胸膛上,與他體内那股陌生的、狂野的搏動産生了驚人的共振。

這音樂沒有精緻的結構,沒有繁複的變奏,甚至沒有完整的旋律線條。它像一股奔騰不息的地下岩漿,帶着摧毀一切又重塑一切的蠻橫力量,在混亂無序的音符碰撞、摩擦、堆疊中,硬生生沖撞出一條熾熱的、通往光明的路徑。

每一個強力的切分音都像在砸碎無形的枷鎖,每一聲尖銳的泛音都像是靈魂沖破束縛的尖嘯。

江燼坐在角落的卡座裡,背脊挺直,雙手卻緊緊抓住膝蓋。他感覺自己像一艘被卷入狂濤駭浪的小船,在混亂的音符風暴中劇烈颠簸。

父親灌輸的“秩序”、“精準”、“零瑕疵”的準則,在這純粹由生命力驅動的、原始而野性的音樂洪流面前,脆弱得如同沙灘上的城堡,被一波接一波的浪潮沖擊、瓦解、吞噬。

他試圖用自己多年訓練形成的本能去分析:這個和弦走向不夠傳統,那個即興的華彩片段完全脫離了譜面邏輯,節奏的推進充滿了不可預測的爆發點……

然而,所有的分析都顯得蒼白無力。他無法否認,這“混亂”的音樂裡,蘊含着一種他從未在自己的鋼琴上體驗過的、令人顫栗的魔力——一種掙脫束縛、向死而生的磅礴生命力。它不講道理,不顧章法,卻以一種最直接、最野蠻的方式,狠狠鑿開了他冰封外殼的一道縫隙。

就在這首歌的旋律推向一個撕裂般的高潮時,林澈的手指在琴頸高把位猛地一個強力推弦,尖銳到近乎刺耳的嘯叫聲撕裂空氣,如同絕望邊緣最後的呐喊。他整個人都沉浸在演奏中,身體随着節奏劇烈地晃動,汗水浸濕了額發,黏在飽滿的額角,眼神熾熱得如同燃燒的星辰。那不再是技巧的展示,而是靈魂的赤裸裸的燃燒和釋放。

最後一個震撼的強力和弦如同隕石墜地般炸響,餘音在嗡嗡的電流噪音中震顫、消散。整個“回聲”酒吧陷入了一秒絕對的寂靜,仿佛被這音樂的力量瞬間抽空了空氣。随即,山呼海嘯般的掌聲、尖叫和口哨聲轟然爆發,幾乎要掀翻屋頂。

“澈哥牛逼!”

“再來一遍!”

“無敵!”

林澈大口喘着氣,胸膛劇烈起伏,臉上帶着劇烈運動後的潮紅和一種近乎虛脫的滿足笑容。他擡手抹了一把額頭的汗,對着台下瘋狂的人群咧嘴一笑,随意地揮了揮手,然後,目光穿過喧嚣鼎沸的人群,精準地鎖定了角落卡座裡的江燼。

那眼神,明亮、灼熱,帶着毫不掩飾的探尋和一種“看到了嗎”的無聲詢問。

江燼坐在那裡,周遭震耳欲聾的歡呼仿佛被一層無形的膜隔絕了。他隻能聽到自己胸腔裡那面被重重擂響的鼓,咚!咚!咚!每一次搏動都帶着滾燙的溫度和陌生的力量,震得他指尖都在微微發麻。

這裡渾濁的空氣吸進肺裡,竟也帶着一種奇異的、令人眩暈的灼熱感。

林澈分開依舊狂熱的人群,像凱旋的戰士,背着那把仿佛還散發着餘溫的紅吉他,大步流星地走回卡座。他一把将吉他靠在沙發旁,端起自己杯子,仰頭灌了一大口,喉結滾動,發出一聲滿足的歎息,然後重重地坐在江燼對面的沙發上,身體陷進柔軟的皮料裡。

“怎麼樣,冰塊?”林澈的聲音帶着劇烈嘶吼後的沙啞,還有未褪盡的亢奮,他身體前傾,手肘撐在膝蓋上,目光灼灼地逼視着江燼,像兩簇跳動的火焰,不容他閃躲,

“這‘污染源’,夠勁兒吧?比你家那台精密儀器放出來的消毒水音樂,帶感多了是不是?”語氣裡是毫不掩飾的挑釁和得意。

江燼沉默着,他放在膝蓋上的手,無意識地蜷縮又張開,指尖殘留着被那狂暴音樂震動的微麻。他無法反駁林澈的“帶感”,那音樂确實像一道狂野的閃電,劈開了他内心某個幽暗的角落。

他端起面前那杯早已被室溫融化了冰塊的檸檬茶,冰冷的杯壁也壓不住手心傳來的熱度。他喝了一口,酸甜的液體滑過幹澀的喉嚨,帶來一絲短暫的清明。

“你……”江燼終于開口,聲音低啞,像是在砂紙上磨過,“剛才那段…在第三小節轉調之後的即興華彩…很特别。”他避開了林澈直接的情緒挑釁,試圖将話題拉回他相對安全的、技術性的領域。

林澈愣了一下,随即誇張地笑了起來,肩膀聳動:“噗,江大學霸,不愧是你!這地方,這氣氛,聽完歌,你第一句話居然是跟我讨論技術細節?”

他搖着頭,一副“你沒救了”的表情,但眼中的笑意卻并未減少,反而多了一絲更深的東西,像是發現了什麼有趣的秘密。他身體靠回沙發背,長腿随意地伸展開,晃了晃杯子裡殘留的琥珀色液體:

“行,技術是吧?那段啊,純粹是感覺來了瞎彈的,腦子裡就想着破開一道口子,沖出去!管他什麼調不調的,能炸開就行。”他說得輕描淡寫,仿佛那令人血脈贲張的華彩不過是随手拈來。

“瞎彈?”江燼的眉頭又習慣性地蹙起,帶着鋼琴家對“不嚴謹”本能的質疑。然而,質疑的話到了嘴邊,卻被他強行咽了回去。他想起剛才那華彩撕裂空氣時,自己心髒随之猛縮的悸動。那絕非簡單的“瞎彈”能達到的效果。

“不然呢?”林澈挑眉,笑容帶着點痞氣,“你以為我像你,每天八小時跟節拍器較勁?音樂是活的,兄弟,它就在這兒——”他再次用力拍了拍自己的左胸口,“跟着心跳走,跟着血燒的方向沖,規矩?那是給沒膽子飛的人畫的圈!”

他頓了頓,目光在江燼緊抿的唇線和依舊殘留着震動餘波的眼睛上停留了片刻,忽然話鋒一轉,語氣裡帶上了一種近乎蠱惑的慫恿,“喂,我說,光聽多沒意思?看你那手指頭,在腿上敲得跟彈肖邦似的。”

他确實注意到了江燼無意識摩挲膝蓋的指尖,“敢不敢…親自試試這‘污染源’的滋味兒?”

江燼猛地擡眼,瞳孔微縮:“什麼?”

林澈沒回答,隻是動作利落地解下背上的吉他琴帶,然後不由分說,直接将那把還帶着他體溫和汗水氣息的紅色電吉他塞進了江燼懷裡。

琴身沉甸甸的,光滑的漆面觸手微涼,卻又似乎殘留着演奏後未散的滾燙。

“拿着,”林澈的語氣不容置疑,帶着一種惡作劇般的興奮,“試試,随便按,随便彈,看看是你那練了十幾年的手指頭規矩,還是這六根鋼絲野。”

江燼像抱着一塊燒紅的烙鐵,手臂瞬間僵硬。電吉他的琴頸比他熟悉的鋼琴琴鍵粗粝得多,六根緊繃的金屬琴弦帶着冰冷的硬度,硌着他的指腹。這陌生的觸感,連同酒吧裡依舊殘留的喧嚣熱浪,讓他感到一陣強烈的無所适從和本能的抗拒。父親冰冷的斥責聲似乎又在耳畔尖嘯——“污染”,他的指尖下意識地想要逃離那冰冷的琴弦。

“怕了?”林澈湊得更近,帶着酒氣和汗水的熱息幾乎噴在江燼臉上,那雙亮得過分的眼睛裡閃爍着純粹的、帶着點野性的挑釁光芒,

“江燼,你彈了十幾年琴,就沒一次…是為了自己爽的嗎?就一次,管它什麼狗屁音準節奏,就當這玩意兒是塊燒紅的鐵,燙手就甩開,想嚎就嚎出來,試試看,手指頭又不會斷。”

“為了自己…爽?”江燼喃喃重複,像在咀嚼一個完全陌生的詞彙。他低頭看着懷裡的吉他,那鮮紅的琴身在迷離的燈光下折射出妖異的光澤。林澈的話像魔咒,帶着一種毀滅性的誘惑。

心髒在胸腔裡狂跳,那面被《破曉》擂響的鼓聲還未停歇,反而越敲越急,帶着一種近乎疼痛的鼓脹感。指尖殘留的微麻感,此刻變成了某種灼熱的渴望。他想起莫裡斯教授批注的“Emotionally rich”,想起父親斥責的“污染”,想起剛才那撕裂空氣的華彩在自己心口撞開的裂縫……

一股混雜着破罐破摔的沖動和壓抑已久的、連自己都未曾察覺的渴望,猛地沖垮了理智的堤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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