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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融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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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身體随着節奏忘我地晃動,汗水浸濕了額發,眼神熾熱地看向江燼,嘴角咧開一個大大的笑容,仿佛在說:“看,這就是咱們的‘融·界’。”

每一次眼神的交彙,每一次呼吸的同步,每一次音符的碰撞與交融,都讓那份在除夕雪夜确認的心意,在音樂的熔爐裡淬煉得更加純粹、更加密不可分。

“停!”秦藹老師的聲音帶着激動,“林澈,剛才那段即興結尾的推弦,力度再收一點,留個氣口,江燼,你銜接的那個減七和弦轉位太棒了。有種懸而未決的期待感,保持住,夏婵、陳墨,你們過來看看這段,想象一下燈光和投影怎麼配合這種懸停感……”

趁着秦藹老師指導夏婵和陳墨的間隙,林澈放下吉他,活動了一下有些發麻的手指,拿起旁邊一瓶礦泉水,擰開灌了一大口。

他走到鋼琴旁,很自然地靠在琴身上,肩膀輕輕挨着江燼的手臂。

“喂,”林澈的聲音帶着運動後的微喘,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沙啞,他用隻有兩人能聽到的音量說,“剛才那段Boogie Woogie……跟誰偷師的?彈得夠帥的啊。”

江燼正低頭在譜子上标記着什麼,聞言指尖微微一頓。他能清晰地感覺到林澈肩膀傳來的溫熱和輕微的震動,還有他身上淡淡的汗味和吉他弦油的氣息。

他沒有擡頭,隻是聲音平靜地回道:“聽了一些Fats Domino(胖子多米諾,Boogie Woogie鋼琴大師)。”

“啧啧,江大學霸涉獵夠廣的。”林澈低笑,肩膀又往江燼那邊擠了擠,帶着點無賴的親昵,“不過……我喜歡。”最後三個字,他壓得極低,像羽毛搔過耳廓。

江燼握着筆的手指微微收緊,耳根悄然爬上一點熱意。他依舊沒擡頭,隻是左手從琴鍵上移開,看似随意地搭在了自己膝蓋上,手肘的位置,恰好輕輕抵在了林澈靠着琴身的大腿外側。

隔着兩層布料,溫熱的觸感清晰地傳遞過去。

林澈的身體幾不可察地僵了一下,随即,一股巨大的、帶着甜意的暖流瞬間席卷全身。

他嘴角的弧度不受控制地擴大,沒有再說話,隻是維持着那個倚靠的姿勢,任由那一點細微卻無比清晰的觸碰,在兩人之間傳遞着無聲的電流和默契的暖意。

“好了,休息十分鐘!”秦藹老師的聲音傳來。

大家立刻松懈下來,活動筋骨,喝水,低聲交談。

江燼終于放下筆,端起自己的保溫杯,喝了一口溫水。他微微側過頭,目光落在依舊靠在他身邊的林澈身上。

少年閉着眼,似乎在假寐,濃密的睫毛在眼下投下小片陰影,嘴角還噙着那抹未散的笑意。陽光透過窗戶,落在他微汗的額角和線條流暢的脖頸上。

就在這時,江燼放在琴譜上的手機屏幕,突兀地亮了一下。

是一條新信息。發件人的名字,讓江燼剛剛放松的神經瞬間繃緊。

【父親】:去比賽前,回來談一談吧。

這條消息瞬間将江燼從剛才音樂與溫情交織的暖融氛圍中,拖回了冰冷的現實。指尖的溫度仿佛瞬間褪去,隻剩下保溫杯壁傳來的、微弱的暖意。

林澈似乎察覺到了江燼氣息的變化,睜開了眼。他看向江燼瞬間冷下來的側臉和緊盯着手機屏幕的、帶着壓抑陰霾的眼神,又瞥見了屏幕上那個刺眼的發件人名字。

林澈臉上的笑意消失了。他什麼也沒說,隻是極其自然地伸出手,拿過江燼放在譜架上的保溫杯。

“水涼了吧?”他語氣随意,仿佛隻是随口一問,然後轉身走向角落的飲水機,去給江燼加熱水。

他的動作打斷了江燼的凝滞。江燼擡起頭,看着林澈走向飲水機的背影。少年寬肩窄腰的背影在陽光下拉出利落的線條,帶着一種無聲的支撐力量。

林澈接好熱水,走回來,将溫熱的保溫杯塞回江燼手裡。杯壁滾燙,驅散了指尖的冰冷。

“喝點熱的。”林澈的聲音不高,卻帶着一種不容置疑的堅定。他的目光落在江燼臉上,深褐色的眼眸裡沒有了平日的戲谑,隻有清晰的、毫不退縮的支持,仿佛在說:别理他。有我在。

江燼握着滾燙的杯子,指尖傳來的熱度一路蔓延到心口,将那瞬間湧起的冰冷和壓抑稍稍驅散。他看着林澈的眼睛,那裡面的火焰,足以焚燒一切試圖靠近的寒意。

他深吸一口氣,将手機屏幕按滅,反扣在樂譜上。然後,端起保溫杯,喝了一大口滾燙的熱水。灼熱感滑過喉嚨,帶來一絲刺痛,卻也帶來一種奇異的清醒和力量。

“繼續吧。”江燼放下杯子,聲音恢複了平靜,目光重新投向攤開的樂譜。這一次,他的眼神更加沉靜,也更加堅定。

林澈看着他,嘴角重新勾起那抹熟悉的、張揚的弧度,眼神亮得驚人:“好,繼續,下一段,看我怎麼用吉他給你那古典和弦鑲金邊。”

他重新抱起吉他,手指在琴弦上随意地掃過,發出一串清越的嗡鳴,如同戰鬥的号角。

排練室裡,音樂的熔爐再次點燃。鋼琴的清冷與吉他的熾烈,鍵盤的迷幻與鼓點的堅實,在“融·界”的旗幟下,在夥伴們的共同努力中,在兩隻年輕的手傳遞的無聲溫暖裡,繼續碰撞、融合、升華,向着那個名為“新星”的未來,發出更加堅定而響亮的和鳴。

而手機屏幕上那條冰冷的信息,如同投入熔爐的一片微不足道的雪花,瞬間便被那熾熱的火焰吞噬殆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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