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大腦告訴他這很重要。亂步決定相信自己的判斷。
于是他把人藏進廢棄漁船,轉身時風衣掃過狼藉。探照燈刺破雨幕,亂步笑了,玻璃珠在掌心滾出弧。
他跟着血迹的指引,摸到碼頭最深處的廢棄冷藏庫。生鏽的鐵門虛掩着,門縫裡漏出的寒氣,混着刺鼻的□□味。他貼着牆根溜進去,玻璃珠在掌心轉得飛快,這是他緊張時的習慣。
父母說過,冷靜能讓眼睛看得更遠。
冷藏庫裡,慘白的應急燈把人影扯得扭曲。七八個穿黑風衣的男人圍在中央,為首的叼着煙,指尖夾着的照片,正是女教官和亂步。
“真難纏,那娘們兒臨死還不說。”
煙味混着髒話噴在空氣裡,亂步攥緊玻璃珠,指甲掐進掌心——原來從木箱被撬的瞬間,他就成了獵物。
“要我說,直接做掉。”
有人抽出匕首,刀刃反光刺得亂步眯眼。可下一秒,為首的突然僵住,煙灰簌簌落在衣襟。
“不對……這小鬼的眼神……” 亂步沒動,他清楚聽到這些人喉嚨裡的吞咽聲,像被什麼無形的東西攥住了。
他不懂異能,卻知道是自己的 “看明白”,能讓惡人發慌。
匕首刺來的瞬間,亂步往旁邊踉跄一躲——不是他反應快,是對方的動作在他眼裡,慢得像生鏽的傀儡。
玻璃珠猛地砸向應急燈,強光炸裂的刹那,冷藏庫陷入黑暗。亂步趁着混亂往出口沖,背後的咒罵聲裡,他聽到有人喊:“這小子,是不是也‘不一樣’?”
逃出冷藏庫時,亂步撞進濕漉漉的雨裡,後背全是冷汗。他不懂那些人說的“不一樣”是什麼,但碼頭的遭遇讓他明白,自己的“看明白”,不隻是聰明,是連大人都忌憚的“怪物本事”。
遠處,橫濱的霓虹燈開始閃爍,亂步摸了摸口袋裡的玻璃珠,嘴角揚起從未有過的開心。
這是一定大人們對自己的一份考核。就像之前和爸爸媽媽一起玩的遊戲一樣,這個考核的背後,說不定會有大人們的遊戲規則,亦或是答案。
亂步很開心,很開心。
霓虹在雨幕裡洇開光霧,亂步攥着玻璃珠的手微微發顫。
他仰起臉,雨水順着鼻尖滑落,把橫濱的夜色砸出細碎光斑。這是他第一次在爸爸媽媽去世後覺得,“考核遊戲”的謎面如此迷人,像爸爸媽媽從前藏在書房密匣裡的推理謎題,危險又滾燙。
碼頭倉庫方向突然傳來汽車引擎聲,亂步縮到集裝箱後,看見黑風衣們押着個戴眼鏡的男人出來。那人西裝筆挺,卻滿臉血污,經過亂步藏身的集裝箱時,突然往他腳邊扔了個金屬物件。是枚警校徽章,和女教官脖頸間染血的那枚,紋路一模一樣。
“找到那小鬼了!”
黑風衣的叫嚷刺破夜色,亂步攥着徽章狂奔,玻璃珠在口袋裡蹦跳,像在為他敲鼓。他鑽進條狹窄弄堂,牆縫裡漏出的昏黃燈光,把他的影子拉得老長。躲在廢棄報亭後,亂步顫抖着摸出徽章——背面刻着極小的字:「橫濱真相,藏于舊書店」。
這是遊戲的新線索!亂步眼睛亮得像藏了星子,全然忘了身後還跟着索命的黑風衣。
舊書店的木門吱呀作響時,他撞進滿室黴味的書堆,指尖掃過積灰的書脊,《橫濱異聞錄》的燙金書名突然反光。翻開泛黃書頁,夾着張照片:年輕的父母站在警校講台,台下坐着的,正是叼煙,帶着紅圍巾穿着黑風衣首領。
“原來……你們早就認識……”
亂步的聲音帶着哭腔,玻璃珠滾落在照片上,壓住父母微笑的臉。門外傳來腳步聲,亂步把書塞進風衣,轉身時撞翻了書架。
黑風衣們舉着匕首逼近,亂步卻笑了,手背抹過臉,把眼淚和雨水全蹭在袖口。
“遊戲還沒結束呢,我找到關鍵線索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