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控制台中心的李卿止頭也沒擡,“過來。”
短短兩個字給啵啵哒氣得直用家鄉話罵人,在周遭人的視線下心不甘情不願地重步往李卿止那邊走去。
啵啵哒一跨上控制台範圍後便被大片紅色警告鋪滿視線範圍。
這些警告還攜着控制台總控AI十九冰冷的聲音傳入耳中。
“請控制人員迅速選擇應對措施,倒計時00:03:18。”
耳邊是箭在弦上的倒計時,眼前是不斷跳出瘋狂昭示存在感的紅色警告,啵啵哒光是看一眼頭都要大了。
“真搞不懂你們又要用AI又怕AI謀反,這不是有病嗎?直接把接壤控制權交給十九不一樣的非要給老子整過來!”
李卿止沒有回答他這個問題,而是手中操控着将控制權共享給啵啵哒。
啵啵哒點開控制面闆,嘴裡依舊不幹不淨地嘟嚷着但手上動作卻不停,忽然他定睛看向某一處。
他閉上嘴巴,眉頭緊皺,原本遊刃有餘的動作慢了下來。
“……不是吧。”
啵啵哒凝實的兩隻手掌化為串串數據探入面闆中。
忽然,他猛地抽出手,凝實的手掌上遍布胭紅粉霧狀氣體。
這些氣體從面闆中被帶出後悠悠然逸散于空中直至消散于無形,啵啵哒閉着眼睛思索,最後睜開眼睛看向一旁默不作聲的李卿止,神情崩潰。
“這麼大的麻煩你不早告訴我?”
李卿止沒有說話,但他的眼神很明顯的表達出了:告訴你,到時候還得多花時間去抓你。
崩潰無語到極緻原來真的會無欲無求。
啵啵哒笑了一聲,笑得凄涼。
啵啵哒大叫一聲恨不得就此暈倒,“這污染完全不受距離因素限制,強度太高了我的權柄不一定有用啊!”
李卿止:“我會輔助你。”
啵啵哒頭搖成了撥浪鼓,“你那權柄和這完全沒關系你能輔助個屁啊!”
李卿止語調平穩,“這次星網信息部那邊下批給你總指揮權。”
啵啵哒見好就收,“成交!”
心滿意足的啵啵哒收起那副刻意表露出的崩潰,神色嚴肅的開始使用權柄剔除附着于星網中的污染。
他整個身體化為數據湧入面闆中,原地隻餘線條構成的虛拟身形停留在原地。
面闆中時而浮出的胭粉雲霧朝着啵啵哒真正的本體纏繞而去,卻在半途中被一旁的李卿止抓入手中。
雲霧在接觸到李卿止的瞬間便融入其體内被化為其權柄的養分。
時間緩慢過去,一連串數據虛弱的從面闆中飛出融入本體。
啵啵哒虛弱地癱倒在地,暈過去之前倔強地說出最後一句話,“……把我擡去床上睡覺。”
說完,啵啵哒兩眼一閉徹底累暈了過去。
一旁的李卿止半晌嗯了一聲,步伐穩重地走出控制台。
控制台外等待的人隻剩下了一小部分人。
此時見事情告了一段落,一旁的隕希走上前來:“星網屏障已經重新建立,新的外屏障也在部署了,廢棄的那些原屏障直接舍棄還是作為部分原料重新融入二、三層屏障中?”
“嗯。”
“?”
聽到回答的隕希表情疑惑。
隕希側過頭打量李卿止,随即了然,暈養料了啊。
作為在場除李卿止外職位最高的三席副席的副手,隕希吩咐道:“帶李副席回房休息,再去幾個人把啵啵哒送回去。”
“查看星網各角落是否還有殘缺,開放部分信息網将未響應用戶的地址通知給緊急聯系人,上報封禁請求不管同意與否分級再行上調……”
一條條吩咐傳達給各地待命的負責人員,因[愛]權柄而産生混亂的星網在争分奪秒下迅速恢複正常。
隕希忙完剛進入辦公室還沒來得及坐下,幾乎是後腳便有人匆匆走進彙報。
“隕助。”來人語氣很快但咬字清晰地彙報道,“星網無殘缺權柄污染……分級已全面實施開來……五分鐘後李副席召開的會議需要您前往參會。”
隕星點了點頭,“好。”
下屬得到回答後又匆匆走出辦公室,去忙其他事了。
隕星翻看加密文件,五分鐘後準時被拉入了虛拟會議室中。
李卿止坐在主位上,看起來已經完全清醒了。
“話不多說,此次會議主要是就[廢土選秀直播]一切相關計劃展開讨論,制定詳細且可行的因對策略……下面讓主要負責此次事件的李副席發言。”
李卿止順勢站起身,從虛空中拉出面闆面向巨大圓桌上的衆人。
“……危機暫時解除,但這個直播已經在民衆間傳播開來,且這種病毒式傳播的背後存在兩個或兩個以上的未知推手,在我們對其背後勢力以及目标一無所知的情況下完全可以預見其帶來的巨大的、不可控的危害性……”
一張又一張統計圖和衆多資料傳達進在場所有人的私人光腦屏幕上,各種标紅統計圖觸目驚心。
“所以我認為封禁整個直播平台是當前最好的處理方式。”
李卿止加重語氣道。
可随着他話音剛落下便有人出聲反駁。
“李副席,我認為無需封禁,這次需要讨論的是其它更加迫在眉睫的事情。”
李卿止目視着反駁的那人道;“我認為封禁正是當前真正迫在眉睫的事情,大家請看向p137的統計資料,A級到S級别的異能者被‘污染’數統計高達90%,繼續放任這個權柄于網絡上傳播隻會造成更大的危害,請你給出反對封禁足夠充分地理由。”
那人帽兜下嘴角微揚,淺笑道:“預言說,新的機遇在這裡。”
那人同樣将預言視頻分享給了在場衆人。
李卿止眼神銳利,連連三問,“機遇中包含了危機,你是否可以斷定利遠高于危?除了一段預知視頻外是否可以給出相關的更加詳細資料?你又是否可以承擔其帶來的一切後果?倘若不能,恕我直言,封禁是最好的解決辦法。”
他再次将相關統計以及推測資料傳輸向在場衆人。
那人笑了笑,語氣綿裡藏刀,“迄今為止我們部門關于預知從未出錯,而上一次探索小隊全軍覆沒帶來的巨大損失便是因您一意孤行而造成的不可逆後果。”
這人話一說出口,在場絕大多數人均是倒吸一口涼氣。
畢竟這說是讨論會議,其實更多的隻是落實安排以及讓各參與種族的相關人員記錄了解彙報而已,結果這人不光開口反駁當前最高負責人就算了竟然還敢當中猛刺最大負責人的傷疤?
誰不知道這件事雖然是李副席負責,但他其實不過是無端背鍋的無辜人?
衆人忍不住去觑被衆目睽睽下挑釁的李卿止。
卻見他面色絲毫未變地平靜道:“如果你說的預知從未出錯是指不顧其帶來的任何後果我無法反駁,但在我這裡民衆的生命安危遠高于任何利益。”
李卿止本身并不屬于七大種族中任一種族,小種族平民出身他并不為哪一種族的利益,受自身權柄的影響他隻是單純認為生命高于一切,并以其為源來制定計劃。
而反駁他的那人無疑是屬于七大中的【L】種族,一個以預言全知聞名并稱霸宇宙種族的七大之一。
L種族表面上将預言奉為圭臬,實則是半真半假地借‘預言’掩藏背後真正目地。
半真半假是他們最好的掩護牌,讓人永遠摸不清他們真的隻是為了預言還是為了什麼。
當然李卿止和他的上司也并不想摻雜進他們的彎彎繞繞中去。
兩人針鋒相對間,圓桌上其餘人也将資料看得差不多了,部分種族派出的代表不知意識到了什麼,默不作聲地加入了這場交鋒之中。
……
争吵接近尾聲,負責主持會議的輪值人員開口道:“那接下來我們快速就封禁與否進行投票。”
衆人閉嘴,開始投票。
【一輪投票結束】
【投票結果】
【同意26】
【反對4】
同意封禁的壓倒性勝利,但那位L種族派來的人漏出的嘴角依舊淺淺上揚着。
随即隻見那人忽然擡頭露出遮掩的面貌,她銀眸如鑽,前方忽然顯出的身份牌上幾個字熠熠生輝——【L種族外交部副部長-UL】。
整個會議室蓦地安靜下來,一直未曾開口說過話的一些人見此心中頓悟。
一百多年前的大混亂時代一個被滅族的平民強力登頂後創立星盟,那人尚且在世時星盟扶持弱勢種族,強壓身為星際霸主的七大種族,成為了掌握絕對話語權的星際中心。
由其權柄所制定的[規則]相對公平且被星際所有種族認可。
可随着那人的逝世時間越來越久遠,其權柄所制定的[規則]也越來越微弱,原本設定的絕不接受七大進入星盟決策層的[規則]也漸漸失效,在十年前被七大聯合鑽了空子,将決策層人數強行擴大七位,由原本的[四席]變為了[十一席]。
[規則]的核心頑強支撐,好歹保住了基本的公平與穩定。
可像那位一樣擁有絕對實力和統治力的人再未出現過,所有人都知道,這樣的穩定不過是立于黑洞懸崖邊般看似穩定而已。
暫時沒人徹底推倒它。
可一切均在下面暗流湧動,隻待一個時機。
而關于廢土直播的事項雖造成了大範圍的影響,卻并不足以進入七大的特等種眼裡。
可現在七大裡的L種族特等種卻突然摻和進來了。
衆所周知的是L的特等種從不無的放矢,哪裡有利益,哪裡就會出現他們的身影,而剩餘六大則會陸陸續續跟上他們來分上一口蛋糕,就像[十一席]那樣。
李卿止看向主位面色平靜像是早已知情的會議輪值人員,收回目光。
【[五席]一票否決】
【此次決定已上傳至雲端備份并發送給相關上層人員】
封禁的決定被徹底否決。
廢土直播相關事情已經不是他可以掌控的了。
隻有L族的特等種名字中可以使用‘L’,這個外交部特等種可以使用一票否決就代表她背後[五席]的決定和意向。
在一個說小不小說大不大的會議裡面出現[一票否決]這種無厘頭的事情……相信現在其它七大也已經知道了消息。
……
之後的會議沒有再出現針鋒相對的情況完全成為了李卿止的一言堂,這位外交副部長好像僅僅是為了在封禁直播的決定在上傳雲端被[規則]所承認前徹底否決而來。
她安靜地坐在那裡沒再發言,可在場人都知道——風雨将至。
出了虛拟會議室後李卿止收到了[三席]的消息,隻有一句話。
【三席:剔除所有非三席的核心人員後全力搜尋該星球坐标。】
*
簡岸被包圍了。
被衣服首飾包圍了。
眼前一圈又一圈盤旋向上幾乎看不到邊的被氣泡包裹的服飾琳琅滿目讓人眼睛根本看不過來。
按理說依照人設他随手拿一件換上就行了。
可話又說回來,他得裝帥賺信仰值啊。
正看得眼花時,一旁的透明明非常有顔色地選出了幾套帶到了他眼前。
透明明語氣懊惱,“怪我,讓它們把高級服飾通通拿了過來害你一直選不出來。”
……它竟然是真心在為這件事情懊悔。
簡岸歎為觀止。
透明明語氣小心又雀躍:“我覺得你穿什麼都好看,但這幾套或許你會更喜歡,時你看看?”
簡岸看向前方幾套服飾,心中贊歎确實很美。
他面露感激地朝着透明明笑了笑,狀似未多加查看地随便拿了一套,實則是刻意查看後精心選擇的一套問道:“有試衣間嗎?”
透明明撓了撓頭道:“試衣間?衣飾隻需要觸碰就會自動替換不是嗎?”說完他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恍然大悟,“我忘記你穿的衣服需要自行替換了。”
他看着眼睑雙頰處浮現出粉色明顯羞澀惶恐的簡岸,笑着緩緩道:“我幫你變換出一個水球空間,你去水球裡面換,怎麼樣?”
-【《亞特蘭蒂斯》時鐘獨立直播間】-
#您已屏蔽打賞界面
“……你還怎麼樣上了?”
“看到你後面了嗎?那裡有扇門,你出門即可。”
“陰暗之心路人皆知。”
“懶得噴。”
“笑得老子一股無名火離小時遠點好嗎?”
“為什麼我現在還是好愛時鐘啊……”
“人之常情。”
“你是污染還沒祛除,建議去醫院看看,而我,才是真正的愛時鐘。”
“為什麼分級提升了?我好像嗅到了不一樣的味道……”
“我也,一個娛樂綜藝直播平台有必要這麼高的分級嗎?完全是比肩軍事直播的分級啊。”
“關于這個好像有内部人員在論壇開貼了,速去看!”
“我将去!”
……
系統:【……】
簡岸也沉默了一下,他在聽到回答後幾乎是明示地看向透命名身後的大門,可一路表現得相當善解人意的透明明卻死活不往身後看一眼。
往那一杵就是守門員。
守門員透明明擡手變換出一個水球空間後還面露疑惑地反看向他,眼神詢問他怎麼還不進去換。
水球空間從外看去并不能完全看清,朦朦胧胧得宛如霧裡看花一般的感覺。
系統語速有點快:【可以讓它出去,這在人設範圍内。】
看透明明這各樣子就知道,如果簡岸沒有明确開口趕人它是絕對不會動的。
簡岸輕聲開口道:“我不習慣換衣服時有人在旁邊,可以麻煩你出去等我嗎?”
啊……
‘賭博’失敗的透明明失望地垂下頭,雙手無力耷拉,神情沮喪。
“好吧……”
……你在失望什麼?
簡岸心中忍不住吐槽,看着透明明腳步沉重地開門往外走。
在門合上後,他開始脫上衣。
衣物褪去顯露出玉白的肌膚,在藍調燈光下浮出瑩瑩微光,勁瘦腰腹出人魚線蜿蜒向下……
直播間彈幕減少。
可下一秒直播黑屏,一行字大喇喇地出現像在嘲諷觀看直播的觀衆。
【直播斷連,修複中……】
滿屏的問号和屏蔽語霎時不絕于眼。
可等直播間再次亮起時,觀衆瞬間失語。
畫面中,青年左耳纏繞着珊瑚與水滴狀的耳鍊,耳鍊末端墜下的钴藍色水滴透色珠寶垂落至肩上方些許。
他斂首垂頸恰似霜枝凝露的墨蓮,昂貴的、似紗似水的深藍近黑高領上裝将他嚴絲合縫地束于其中,烏發垂落間隙中的雪膚半遮半掩如半阙未書完的小令。
腕間暗扣收攏出花苞,烏黑長褲下比例驚人的長腿幾乎要穿透屏幕,布料垂落的長度幾乎觸及鞋面,像是瀑布傾瀉時凝固的紋理,每一段線條都在訴說延升美學。
他安靜地站在那恍若月光與霧氣共舞時才會出現的精靈。
忽然,他動了。
随着他的轉身,嚴謹高貴的束領衣便被靡麗所驅散。
露出的背部如月下蜿蜒的玉階,自蝶骨傾瀉至腰間,細膩的肌膚泛着珍珠母貝般的光澤,随着呼吸輕輕起伏,脊柱凹陷處盛着一汪若有若無的光暈。
……美得驚心動魄。
很多時候,美隻是一種虛無缥缈的感覺。
但畫面中的青年像是将這種感覺浸透全身骨髓一般,讓人無法對他的美說出任何否定的答案。
*
鎏金穹頂垂落千盞琉璃水燈,恍若将整片熔金夕陽囚禁于此。
牆壁鑲嵌的貓眼石在燭火中流轉着蜜色光暈,将來來往往的人模人樣的怪物映照其中。
瑪瑙打磨透色的每一個賭桌旁均人滿為患,在聲聲狂熱地歡呼中空氣都好似乎漂浮着細碎的金箔般,一呼一吸間透出沉甸甸的貴氣。
一個賭客一賭賺取萬金,下一秒便負債無數,它雙眸通紅呼吸急促,無法接受這種結局選擇以命做注。
亮光将它的影子拉長,荷官腰間纏繞的棘骨長尾随着骰盅搖晃咔嗒作響,賭桌上堆疊的籌碼是由南海鲛人出品的用淚淬過的秘銀所制。
承載着所有希望的骰子落桌。
骰盅掀開的刹那,荷官猩紅的眼尾痣随着笑意晃動,“‘豹子’變‘散子’。”
他傾身逼近,眼神劃過賭徒慘白恍惚的臉,歎息中夾笑,“看來你運氣實在不好啊。”
【荷官守則1——請勿放走任何一個以命做賭的賭徒,違規後果自負】
失敗的賭徒神色猙獰,開始顯露出原型,想要進行最後一搏,也就是亞特賭坊衆所周知的潛規則——殺死負責其賭注的荷官就能安全逃脫。
這位早已陷入思維死局的賭徒顯然忘了,它眼前這個荷官可是一位高級荷官。
于是原本圍觀的其餘賭徒們帶着憐憫的笑容往後退開。
賭徒蓄力!
賭徒暴起!
賭徒死亡——
高級荷官甩掉骨尾末端的黑色液體,笑容親切,“好了,我們繼續吧。”
【荷官守則二——面對顧客要時刻保持笑容】
死去的賭徒身體眨眼間融入光潔的地闆,一切都如此迅速自然。
這座巨大的賭坊絕不會愧于亞特蘭蒂斯最大最奢華的銷金窟之名。
高級荷官耳獵正準備繼續時,耳邊傳訊螺中突然傳出聲音。
“請高級荷官耳獵……等人迅速前往頂層八坊待命。”
“重複,請高級荷官耳獵……等人迅速前往頂層八坊待命。”
“收到。”
耳獵笑着和慌張前來接替位置的生面孔荷官完成了交接。
他的眼神掃過生面孔荷官胸前銘牌上的[低級荷官]四個字,朝着旋轉式長梯走去。
耳獵的速度快而不失優雅,一舉一動相當具有觀賞性,沒人知道他面具般的笑容下思緒浮動。
那低級荷官是改造異化出的全新怪物?又要搞什麼大動作?啧。
耳獵忍不住煩躁,又要想新的應對計劃了。
旋轉樓梯将要到頂,他面不改色地和前往其它坊間待命的幾個高級荷官擦肩而過。
沒有人知道一道語句從那幾人腦中浮現——“早三點泥灘”。
腳步未停,但耳獵知道信息已經傳達到位了。
走進八坊後,他微微垂頭,眼睛看向絨沙毯姿态溫順地等待着高級怪物的到來。
他心中默數着時間——在默數到一百一十時屏風後傳來極細微的‘啵’地一聲。
八坊的怪物顧客到了。
頂層每一個坊都是專屬私有的,他記得這個八坊是一個有暴露癖的章魚來着,這隻章魚每次來也不玩什麼,就是愛亂逛給其它坊的怪物添亂,一個固定刷新的添亂型NPC,不過比那些動不動愛殺點什麼的超雄要好伺候得多……
耳獵百無聊賴地想道。
正想着,眼前的屏風忽然被推開。
一道略顯恭維和癡迷的聲音傳入他的耳中。
“時你在這裡等我我去找那個船長,我馬上就會回來的,好嗎?”
“……”
被問話的對象沒有回答。
“你想幹什麼都可以,我馬上就會來找你的。”
被問話的對象終于回答了。
“……嗯。”
終于得到回答的那人立馬笑了,笑得非常開心,又許諾了很多承諾還是不想離開,在對方一句猶疑的“可以了”後才戀戀不舍地止住聲音。
但就在轉身時,見到在場四個待命荷官後瞬間語調冰冷,耳獵甚至從中聽出來一些莫名其妙的不滿和……嫉妒?
嫉妒什麼啊,嫉妒他不能陪,他們能陪?
好舔啊。
原來這就是那種對方回個“嗯”“哦”,也能傻笑半個小時,秒回信息時像時像裝了永動機,卻在對方一句“别煩我”後默默删掉打好的長篇關心的那種人,哦不對,它不是人。
耳獵相當刻薄地在心底吐槽。
“不要讓任何人進入八坊打擾到時,有任何情況立刻通過傳訊螺聯系我。”
透明明擡起手指輕點。
“已經接通傳訊通道了,記住,立刻。”
說完透明明在幾個高級荷官應是的背景音下不舍地朝着時道别。
終于走了。
這個‘時’又是個什麼異化怪物?
章魚?塞壬?鲛人?
耳獵漫不經心地推測着。
正推測間,耳獵視線範圍内忽然出現一雙鞋,這雙鞋的主人腳腕細長,能看得出來是一個瘦高的人。
這就是那個被章魚舔的‘時’吧?
耳獵垂着頭等待着這位‘時’開口吩咐。
但這位‘時’久久未曾開口,于是占據他視線範圍的雙腳無端跳入他的腦海。
不知為何,僅僅是看着這雙鞋,他的心中便湧現出幾股非常陌生的情感。
他仔細地揣摩着——他潛意識裡在渴求更加接近眼前的‘時’,可向來引以為傲的第六感又在瘋狂叫嚣着危險、遠離。
耳獵幾乎要被這兩股相對的情緒給沖暈過去了。
他聽到‘時’似乎想要開口說什麼,嘴中逸散出幾句不成調的字句,最終不知為何還是閉上了嘴巴将話語吞回。
他想說什麼?
耳獵壓下心中想要詢問的焦急。
但他身旁的三個怪物荷官卻并沒有他這樣的自制力。
他餘光注意到,這三個怪物荷官幾乎是同時開口詢問‘時’的需求,它們是如此的迫不及待。
注意到這些的耳獵幾乎也要控制不住自己了。
他狠狠咬下舌頭,用疼痛喚起了幾分清醒。
這三個怪物荷官就這詢問的動作急切又順理成章地擡起了頭。
見此他不得不也跟着擡頭,他目光放空,不敢多看,但一閃而過讓人驚豔的面容反而愈發讓他心癢。
他尚且如此,一旁三個直直盯着‘時’的怪物荷官的狀況就更加不需多說了。
耳獵似乎分成了兩個人。
一個人在說快看啊!
一個人在說别看快住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