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鏡台坐落于雲瀾大陣一個出入口處,是進到雲瀾府的必經之地。這是座圓形高台,其形如鏡。觀鏡台可鑒惡孽,觀真假,心術不正者在台前無所遁形,入府試煉也在觀鏡台内進行。
令夏:“入府試煉不需攜帶法寶靈器,小沈道友,你這般進去就是了。”
蔚止言眸光輕輕落下,言語分外輕緩:“觀鏡台試煉因人而異,并非強求修為,亦無須為此憂心。”
沈欺不見多少憂心的樣子,一以貫之地保持了他閑散随性的心态:“仙尊放心,我會盡力而為。”
說罷,一身輕松地踏進觀鏡台。
令夏顯然對自己的眼光相當自信,道:“蔚然,你說他多久能從觀鏡台裡出來?”
竟是确信沈欺能一次通過入府試煉了。
蔚止言未作多想:“授令開始前,他便應能走出。”
“哦?”
令夏興緻勃勃:“你這麼看好他?”
蔚止言:“觀鏡台下觀人心,入府試煉本就是以心性為重。”
眼見觀鏡台裡浮出光芒,将沈欺團團包圍,而後那個身形随光芒一道,進入了觀鏡台中。
蔚止言目睹沈欺踏入觀鏡台,說:“煞氣入體未見驚慌,為赤鱗珠所擾不亂陣腳,被人道破身份仍淡然置之。”最後,不疾不徐道:“此等心性,入府試煉于他是盡力可及。”
令夏連連颔首,以示贊成,并加以補充:“更要緊的是,初見你蔚然君,還能八風不動。”
蔚止言靜默了一瞬。
而後,溫文爾雅地回道:“令夏這話,叫我不知該從何接起了。”
令夏大笑着聳了聳肩。
“不用接,承認你蔚然君的大名就好了!”
蔚止言不動聲色:“令夏謬贊了。”
半路趕來的關晨賦如墜雲霧:“???你們都在說些什麼?”
“晨賦來了啊。”令夏如此這般,給關晨賦說了一通。
關晨賦聽得勾起了新奇心,朝觀鏡台看去,可惜,那個參加試煉的人影已經沒入鏡台裡。
他咂了咂嘴:“按你們說的,這靈脈不尋常得有些厲害啊,居然長在凡人身上?”
“怎麼就是‘居然’了,你不相信凡人啊?”
關晨賦慌張否認:“沒有沒有,絕對沒有,我絕對沒有這個意思。”
“那就好。”令夏道,“總之他的身份,你記得千萬保密。”
“沒問題,這個你放心。”關晨賦滿口答應。
其後才覺出不對:“等等,仙界來了個凡人,你确定這是可以的嗎?”
令夏豪氣幹雲:“你怕什麼,仙界例法有誰能比我更清楚的?他是通過仙蹤隐過來的,仙界可沒有規定要把這樣的凡人送回去啊。”
關晨賦嘀咕:“話是這麼說,也沒有規定不送回去吧……”
“不要緊,回頭有人去方寸天走個章程,通報一聲就是了。”
“有人?誰啊?”
關晨賦也是随口一問,方寸天執掌仙界律令,而雲瀾府中對方寸天最熟悉的就是令夏,除了令夏,這個人選不做他想。
誰知道令夏回複:“還能是誰去,蔚然啊。”
“……你說蔚然?”
“對啊,蔚然主動請纓,當然就讓他去啰。”
?
關晨賦迷惑看向蔚止言:“蔚然,你什麼時候這麼有空了?”
這一點也不像蔚止言往日的作風啊!還“主動請纓”?真沒錯嗎???
蔚止言卻說:“試煉開始了。”
他擡了眼眸,專注觀察着觀鏡台的動靜。
關晨賦也隻好按下這點疑問不表,關注起這位神秘新人的入府試煉來。
=
沈欺踏上觀鏡台,眼前一花,周遭風景乍然變了。
雲瀾府之景消散,四面八方寂無人煙,入眼渺茫空曠,唯有他孑然一身,立足天地間。
這是觀鏡台之中的幻景。
鏡内天色奇詭,呈半陰半陽、昏曉交割之象,一面暗黑一面純白,黑白相互抗衡,風潮湧動。
鏡台外,令夏道:“如何,觀鏡台給的是哪一道試煉?”
蔚止言廣袖一招,台面浮現了入府試煉的景象。
關晨賦湊上前去看,瞪大了眼睛:“這是……?!”
滄海遺一粟,天地觀一人。
“天問。”蔚止言若有所思。
“你們在哪裡找到的新人啊,這是個怪物吧!”
“入府試煉裡頭最難的就是天問了,當年好幾個仙師也險些沒通過的!”
關晨賦驚呼連連,見令夏神色不對味,立刻誠心反省:“我錯了,不該情急之下用怪物這個詞,隻是誇張地表示一下驚訝,絕對沒有其他任何不尊重的意思。”
令夏這才将譴責的眼神收回去,不慌不忙開導關晨賦:“晨賦,你換個角度想,天問也是最容易的一關嘛。”
“容易?你确定???”
關晨賦無法苟同。
若要說天問容易,必然也隻是“看似”容易。
天問這道試煉通常隻在面對修為極高深之人時才出現,說它看似容易,因為全程無需鬥法,隻需回答幾個問題。
聽起來有多麼簡單,想要通過天問就有多麼困難。
天問之問常常幽微玄奇,不可捉摸。也有言說,天問所叩問的,其實是入局之人的本心。
是非對錯,系于一線心聲。
若是給出的回答與試煉的判定相悖,稍有差池,就會被困局中。
參不透錯處,卻也無法脫身,錯的越多,困局越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