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此刻的心情可謂五味雜陳,跟打翻了的丹爐似的。
有孤原本想着這個在問風嶺上睡着的小修士看起來乖乖巧巧的,照拂他一二權當是為了感念他對谷唯書寫的話本的喜愛了,沒想到謝樂宴雖然年紀小,但做事很成熟,一路上反而是自己受照顧良多。
說來不好意思,她已經把謝樂宴當做自己很好的朋友了,如今一别,不知何日相見。
樊門師兄告訴她,鍛天閣是個極好的去處,鍛天閣的修士們各個天賦異禀,一定會對謝樂宴的修行助益許多。
太好了,真的是太好了。
“樊門師兄說,劍宗弟子多在外遊曆,等我也到了可以外出曆練的時候,我便可以時常來尋你。”有孤抓着謝樂宴的手,開始暢想未來。
“不必隻等着那時,我也會時常傳信給你,聽聞劍宗修行辛苦,你要保重身體。”
有孤看起來大咧咧的,謝樂宴有時候都擔心她太過拼命,好像她頭上高懸着一把利劍,隻有不斷鞭策自己前進才行。
“有孤,我們要出發了。”樊門看了看日頭合計了時間,隻能打斷二人的告别。
“去吧,後會有期。”
謝樂宴從儲物袋裡拿出來一枚淺粉色的晶石,那是他在千金萬金城買下的,可以作為鍛造材料用在本命劍的升級中,他把晶石放到有孤手裡,揮手和她告别。
燕樓峥從他身後走來,骨節分明的大手按在他細軟的發頂,謝樂宴就着他的手擡頭看他。
“還未來得及向你說恭喜呢,樂宴。”燕樓峥是看着謝樂宴的表現的,出人意料得好,他對樊門說,若是自己,在這個年紀也不會表現得比他更好。
“難怪允前輩中意你,樂宴,等下次見面,期待能與你過上兩招。”燕樓峥揉了揉謝樂宴的腦袋,把他熨帖的長發揉得有些亂。
“當然,我也期待能與你切磋。”
“走了。”
燕樓峥大手一揮,召喚出本命劍,緊接着,樊門也召出劍,二人踏風而上,禦劍飛行。有孤和蟬也随之離開。
妙音仙閣的弟子留下來打掃,她們都很安靜,隻做着自己的事,無人閑聊,看月台一下子寂靜下來。
謝樂宴沒有忘記允天玑還在城外等自己,也不再逗留,往城外去。
謝樂宴找到允天玑的時候,她正站在一棵梅花樹下,綁着繃帶的手指輕輕觸撫着花骨朵,垂下一截細白的綁帶。
她沒有回頭,隻道一聲“來了”。
“我有意收你為徒,你認為如何?”
她放下手,走到謝樂宴面前。
謝樂宴擡頭望她,陽光從她身後照過來,給她描上一層金光,像是聖潔的神像。
“師傅。”他低聲喊了一聲。
允天玑滿意地笑出聲,“好徒兒。跟為師回宗門吧。”
鍛天閣的弟子們對自家宗主突然出席靈緣大會,并可能會帶回來一個新弟子的事實驚人地平靜。
可以說,宗門裡每一個弟子都是允天玑撿回來的,此事說來話長,在此按下不表。
總而言之,在謝樂宴還沒到的時候,宗門上下就已經做足了一切準備,靜待他的到來。
月見是允天玑的本命武器,能夠變幻各種形态,她最常使用的就是靈船形态,允天玑嫌禦氣飛行又累又沒氣勢,每次出行總是用靈船。
鍛天閣坐落在東洲腹地,是當年允天玑的師傅劈山填海建成的,山門各處都刻滿了最高階的禁制,說用來防禦,允天玑問他用來防誰,師傅神秘一笑沒有說話。
允天玑坐在柔軟的軟座上,等待着謝樂宴開口。
“師傅,我是遵照何前輩給我的紙條上的指示來靈緣大會的。”
月見裡絕對安靜,無人打擾。
“是我寫給你的。”
允天玑很痛快地承認了。
“可或許我并不是您要尋找的人。”
謝樂宴試圖告訴她自己隻是萬千修士中普通的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