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那都是元老院剛設立時的規矩,為的是避免家主們好吃懶做,逃避責任。但在後面三百年的實際執行過程中,這種繁瑣的規矩早已形同虛設。
盧鋼索取代盧希安,自然沒有組織繁瑣難以控制的元老大會。
闆上釘釘的事,幹嘛要費這些功夫呢?還不如将精力花費在活動送禮上,謀求一個好的職位。
但召開元老大會畢竟是蟲族祖先定下的原則,無蟲在意時,輕輕一推就倒;若當真計較起來,便是不可逾越的鐵牆。
盧鋼索怒了:“當年你一拍屁股走了,如今又要回來斤斤計較?”
“耶,怎麼能叫斤斤計較呢?”盧希安笑眯眯地回答,“無規矩不成方圓,不向來是您老的行事準則嘛!”
盧鋼索四周看了一眼,壓低嗓音道:“如今盧家腹背受敵,你若将這個把柄透漏出來,咱們兩個都得從頭再來!”
看來,鋼索閣下也沒有那麼剛正嘛!
盧希安依然抱着手臂,笑而不語。
他是認真的,盧鋼索無奈地想,他思索片刻:“你等下,我去問一問首席元老的意見!”
盧希安翹腿坐在元老圓桌上,饒有興緻地看着風景。
盧鋼索很快回來了:“走!古家主要見你。”
盧希安挑眉:“咱們盧家,什麼時候要聽古家的話了?”
“他不是以古家主的身份見你,”盧鋼索歎了口氣,“而是首席元老中的财務部執政官身份。”
盧希安撇嘴,跟着盧鋼索上了螺旋樓梯,走至神廟頂部圓廳,一架架仿造藍星風格的屏風,将圓廳隔成二十一個小間,首席元老們便在這裡辦公。
财務部執政官、首席元老、古家主古姜的辦公室在第五間,這也昭示着他在首席元老中的地位。
據說,若不是他身體病弱,無法測試精神力等級,這個位置至少還要再向前挪動兩位。
盧希安不是第一次見到古姜了,剛趕到炎星的那天,他就闖進古家,與古姜來了一場耗心耗力的談判。
在神秘書冊中,這位古家主絕對是心機深沉、老謀深算的代名詞。而且,那書冊甚至隐約暗示了,他就是萊炆·洛維爾跌落塵埃的幕後推手。
所以,第一次見面時,盧希安有意做出了年輕氣盛、不谙世事的模樣,以降低這位未來敵手的戒心。
幸而,前世的影帝事業讓他的演技爐火純青。
古姜的樣子很年輕,四十九歲,比蟲帝還要體弱多病,且得了一種非常嚴重的精神力過敏症,不能近距離接觸其他雄蟲。
盧希安被安排站在門口,遠遠看見古姜穿一襲裹到頭頂的白袍,鼻子以下皆掩着長長的面紗。
他膚色慘白,長袍下的體态柔弱,有一種病态美感,露在面紗外的一雙蜜色眼睛卻是秀麗多姿。
第一次見面,盧希安就覺得他簡直如藍星的某些女明星般柔弱,幾乎沒有書中描寫的運籌帷幄模樣。
但在對自然星球的讨價還價中,他又很快領教了這位古家主的威力。
“咳咳,”古姜扶着面前的圓桌站起來,彬彬有禮地點頭,眼睛笑成一道彎彎的月牙,“盧家主,我們又見面了。”
盧希安遠遠站着,依照最初的年少輕狂人設,直白而狂妄地開口:“客套話免了,我隻要在炎星能夠威懾一方的位置,現在太多不懂尊卑的家夥上盧家侵擾了,煩!”
古姜笑容不減,他月牙形狀的笑眼很好中和了慘白的病态肌膚,多了三分親切。
世家貴族多的是這種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輕雄蟲,對付這種角色,他可謂駕輕就熟。
古姜扶着桌子坐下,優雅地整理了身上的白袍,“鋼索元老是我們很重要的同伴,他在法部素來以公正聞名,若失去這位一級裁判官先生,必将是整個蟲族的損失。”
盧希安挑眉:“然後呢!”
古姜笑得十分和善:“盧家主願意為建設炎星貢獻心力,是我們整個蟲族的榮幸,我将以個人名義向元老大會發出推薦,推薦盧家主做五級裁判官。”
“裁判官是很神聖的職位,而且做得三年,便能晉升為三級裁判官,進入高級元老行列,與貴叔祖并列!”
“三年時間也太長了!”盧希安斷然搖頭:“再說我生性暴躁,不願意處理東家丢了鋤頭、西家扒了院牆這種雞毛蒜皮的紛争,換一個吧?”
古姜依然笑眯眯地:“那麼,盧家主有什麼具體的想法呢?”
盧希安倚在門上,慢悠悠地開口:“我若沒記錯的話,雄蟲若要成為後座元老,是隻需要捐獻一定的财物吧!”
古姜做出訝然的表情:“後座元老?曆來隻有平民雄蟲和雌蟲才會感興趣,你作為七大世家的家主,做這個會不會太屈才了呢?”
“我需要即時可得的權力!”盧希安近前一步,“若古叔叔真心為我着想,可以同時提名我競選大都市政官!”
古姜眯起一雙月牙秀眼:“後座元老、市政官,這兩個可都是燒錢的職位呐,盧家損失了一座自然星球後,還有财力嗎?”
“那是我的事兒!”盧希安滿不在乎地回答,十足敗家子模樣,“作為流離在外多年的遊子,将每一分财産貢獻給我的國家,我十分樂意!”
古姜做出為難表情:“可是,後座元老暫時也沒有位置......”
“那是您的事,”盧希安向前走了兩步,直白地威脅,“若不能貢獻财産,我也很願意為帝國基本規則是否運轉規範,承擔起該有的監督責任!”
古姜笑彎了眼睛,覺得這年輕雄蟲簡直直白地有些可愛。
這樣有野心的年輕貴族,往往是最易自己跌跟頭的。
爬得越高,跌得越狠。
他既然要求了,那就助他高高地爬上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