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江時突然起身,茫然地看向四周。
是什麼?她不是在宿舍嗎?又到周興鎮了?在家嗎?
忽然,她感覺到手機震了一下。
是安幸。
發了一條“有病吧”的消息以回複她的見面請求。
這時她才恍覺,自己已經與安幸絕交了。
失去了她現在唯一的好朋友。
說不上什麼感覺。
現在是2024年3月份,放了兩天假後又要很快回去。江時覺得沒事,反正又要很快回去了,又要很快結束了。
高中是很無趣的,沒有别人,隻有她自己。
有時,江時看着别的女生一起打鬧時,會很向往。也在懷念:“我之前也是的。”
不過她好像習慣了一個人獨來獨住了,以至與别人交流時,常常陷入尴尬。她是不喜歡……不能說不喜歡,隻能說,她不擅于社交。可又好向往。
“你不是會嗎?不是很擅長聊天嗎?不喜歡聊天嗎?怎麼不見你有一個朋友啊?“趙樊甜居高臨下地俯視她,“不是說我很吵嗎?可你看,江時,我居然有這麼多朋友啊。”
“真是廢物。哎,你自己不覺得一個獨來獨往很異類嗎?别人都有朋友,隻有你一個人沒有,是不是你的性格……有問題?”
“那有什麼問題?”
“問我呢?”趙樊甜大手一揮,笑了,“姐妹們,她問我?這有什麼好說的?整天扭扭捏捏辦事不利索,長得不好看還天天照鏡子,讓你去開點什麼覺得‘哎呀好尴尬不幹了吧’,不是你的問題?”
那學習上呢?
“啧,江時,天天喜歡假學習。”趙樊甜繼續笑,”裝得倒是像個好學生,一到考試一到排座位就洩氣,就露餡了!哈哈哈,我胡寫都比你認真寫對的多!三個正确選擇偏不選,哎,錯了,你說你是不是賤?”
總是倒數。
唯一的快樂是什麼呢?
是寫那些似乎毫無邊際的小說。
她寫的故事,是關于一個少女不斷失敗又不斷重來,隻為拯救那個岌岌可危的她卻一直愛的世界。
“不斷重新來過的劇情,好像是對過去自己的否定,又好像是自我的某種安慰。”
少女不斷選擇重來,可到頭來一切卻都無法如願。于是她頹喪了,她說每經曆一次失敗,都似乎在告訴我——
我不會成功,我終将失敗。
她什麼也沒有,隻有快崩潰的精神和一個體弱多病的身體。
“隻會不斷擊潰所有……一切曾獲得的東西。自信、友誼、親情……雖滿心不甘,卻隻能眼睜睜看着失去,而不能作出什麼反抗。于是,世界崩塌,世界重啟。”
是不合理卻被迫維系下去的方式。
她是不是太在意失敗了?
該在每次受到趙樊甜的攻擊時反抗嗎?
可是确實是我的錯。
可是我真的好難受。
……
“一級警報!!!”
.
……
她再次醒來。
“現在是幾幾年?”
“2023年。”江波正在玩石子,聽見動靜,答道。
“我睡了多久?”
“兩三天。”
倒也奇怪。
睡這麼久,卻沒人叫她。
江時費力地坐起身,想要拿筆記錄夢境。
卻……
“啪!”筆掉了。
一種不好的預感湧上心頭。
又是這樣,和當初一樣。
又要死了嗎?
為什麼我達不到?為什麼我不行?
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
好自責。
周玉蘭并不讓她看手機,因為江時每次都說學,可最後卻不見什麼提高。她看不到任何消息,像與世隔絕了一樣。
應該死嗎?
雖然早知道死是解決不了問題的,但至少可以緩解痛苦啊。
走吧,江時,離開這個世界。
她還是出逃了。
是預想為了自殺而預想很多遍的那種出逃。
不過江時沒有走遠,隻是漫無目的地走在田間小道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