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回去是在高考放假那天。

邱亦告訴她，放學後直接在教室等他，不要去找。

江時點了點頭，沒說話。

但是真的坐在教室裡的時候，又覺得不放心。

邱亦他最近很不對勁。

異常的興奮。

很怪。

總之，江時坐不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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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他去二十三班了？好吧，謝謝。”江時謝過金鞏後，從十四班出來，又繞到了二十三班。

他找唐川幹什麼？

“他們去那個方向了。”女生放下書，給她指了路，“那個男生來的時候還挺兇的。”

所以是……

這麼想着，她卻在廢棄體育館門口停下。

“她來了，你還要繼續嗎？”一陣激烈的吵鬧後，她清晰地聽到唐川在說。

江時：“……”

提她幹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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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了，直接開門吧。

“看啊，你的好男朋友其實和我……啊！”唐川本想挑釁，結果話沒說完又被邱亦錘了一下，“……”

邱亦沉默起身，一個眼神也沒分給唐川，隻是徑直走到江時身邊，沒說話，但是低着頭。

像犯了錯的小狗。

但江時隻是把手貼在了邱亦配合轉過去的臉：“……疼不疼？赢了嗎？”

邱亦的聲音不自覺發幹：“不疼，赢了。”

唐川似乎也是早有準備，他過來約架的時候也沒猶豫，直接就答應了。

不曾想，七打一都打不過。

“我想也是。”江時小心地看向他的傷口——原來隻是磨破了皮，還愈合了。

執行者怎麼可能打得過。

唐川這不是自作自受嗎。

“……你剛剛說什麼？我沒聽清。”看完結束，她輕飄飄地瞥向表情已經僵住的唐川，語氣平靜。

唐川說不出話來：“你……”

連恨都沒有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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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實上還真沒有，江時連看都懶得看他一眼，直接拉着邱亦的手走了，留他一個在地上垂死掙紮。

唐川躺在地上，身下是他以前向來喜歡的暗紅色血液，隻不過這一次是他自己的而已。

但他沒有在乎，意識模糊地想着漫無邊際的問題。

為什麼呢，你不是喜歡向來站在陽光底下的人嗎？邱亦都已經做出這樣的事了，你怎麼還能那麼泰然自若呢。

但還沒等他思考結束，系統提示音就突然在上空響起：“警告，異常數據唐川未通過人格校準，處置——永久封存于虛妄層第7區。”

他艱難地動了動手指，指尖滲出詭異的墨綠色黏液。

系統的聲音他在這裡從來沒有聽到過，不過有聽他那個仿生人妹妹唐西在他進來時說，當主體和執行者離開副世界時，系統會自動摧毀副世界的一切數據。

……我還不能死，我要離開，他想。

那些藤蔓像是從地獄深處爬出的毒蛇，帶着“嘶嘶”聲從他身下蔓延開來。

每根藤蔓表面都布滿細密的倒刺，在昏暗的光線下泛着幽綠的磷光。

藤蔓瘋狂生長時發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咯吱”聲，如同骨骼被碾碎的聲音。它們纏繞上金屬支架時，竟将鋼筋扭曲成詭異的弧度，發出刺耳的金屬變形聲。

整個場館很快被這團蠕動的綠色怪物吞噬，牆壁上爬滿的藤蔓不時滲出腥臭的膿液，在地面腐蝕出"滋滋"作響的黑色坑洞。

若有路人經過，定會被這噩夢般的景象驚得雙腿發軟——整座建築仿佛變成了某種活物的巢穴，那些藤蔓如同呼吸般有節奏地收縮膨脹，偶爾還會痙攣般地抽搐，将破碎的混凝土塊碾成齑粉。

最駭人的是，隐約還能在藤蔓深處看見一張扭曲的人臉輪廓，正無聲地張着嘴，像是在發出最後的、絕望的嘶吼。

然而，并沒有路人。

因為現在的副世界所有的一切都在不停地消散。

“……根據《副世界管理條例》第13條，沉溺型人格異常者唐川，将永遠循環在自以為真實的劇本裡，直至精神熵值歸零。“

唐川意識到自己聽到了什麼的時候，瘋狂捶打突然透明的牆壁，卻發現江時和邱亦的身影在現實世界逐漸清晰。

校園場景開始崩塌，同學們化作數據流消失，唯有他被留在原地。

不，不，不。

“不是惡人嗎，不是有史詩級潰敗嗎？為什麼我沒有？”唐川喃喃自語，像個瘋子一樣不停地重複着一個名字——可他本來就是瘋子。

還沒等他自哀結束，就驚恐地看着自己的手臂——血管凸起，變成蠕動的藤蔓，像活物一樣纏繞上他的脖子。

就像他曾經對别人那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