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迫牽制在一起,保持同頻跑步都很難,現在還要爬一段不知道有多長的樓梯,易南胳膊酸痛,腳底發軟,手指間歇性痙攣,他咬牙努力跟上路淮的步伐,心裡不禁怅然自己這無限凄慘的命運。
沒想到下一秒手上牽扯的力突然變大,和腳上的力不同步,瞬間他整個身體失去平衡,眼底一片空白,就要膝蓋着地摔下去——
千鈞一發之際,路淮從眉毛到鼻梁再到嘴唇緊繃到不能再緊繃,一向含着刻薄惡劣意味的眼睛斜了過去。
戒指依然貼合,他以此為軸轉了下手腕,變為掌心相貼,然後把易南的手嚴絲合縫地牽了起來,直接又穩當地把人扶扯住了,避免了雙腿着地的慘烈結局。
路淮:“真麻煩。”
易南:“?!”
牽住人這個動作,就發生在那短短的一兩秒,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已經被人牽着上了好幾個台階了。
牽的确比貼着要舒服太多,至少手指都是自然彎曲,不會出現被迫僵直的情況,對于逃跑也很有效率,比如每當他體力撐不住,就有一股霸道而強硬的力帶着他繼續,喘幾口氣好歹不至于掉隊。
好處是不少,但易南在逃竄的間隙感受到了一陣陣微麻的電流,順着緊密相貼的掌心傳來,牽得太緊,血管飛速地收緊舒張,手指和掌心彼此微微擠壓,躁動難耐,咚咚咚的節奏像極了心跳。
他總覺得有哪裡不對勁,卻說不上來是什麼。
不知道上到了幾層,路淮終于閃身進了走廊,一樓大概是宴會廳和倉庫,上層則是卧室、客房和書房,他一個照面就發覺這裡的走廊比一樓的寬敞,而且蠟燭更多,盡頭處有燒柴木迸濺出的咔滋聲,可能是壁爐。
而且荊棘摩挲産生的沙沙聲漸漸止息,那群荊棘守衛沒看到他們上了幾樓,估計正一層一層地往上搜,這裡房間多便于隐藏,暫時安全。
易南看他沒有放手的意思,放慢了腳步,抓緊時間說:“剛剛在門口,布蘭奇夫人邀請我們明天去她領地,是一個支線任務,我答應了。”
路淮牽着他跑了這麼久,氣息一點也沒亂,聽完,以不冷不熱的口吻回:“以後有點分享遊戲信息的自覺。”
“我已經很有自覺了,本來想第一時間告訴你的,被打斷了,”易南覺得牽手這個行為簡直影響了他的思考,他有十分的注意就要分五分上去,補充說,“剛剛角色演繹度也加了3%,現在到10%了。”
路淮聽到這裡,疑惑地哦了一聲,拖着調子,尾音低低:“怎麼加的?你剛剛明明什麼也沒做。”
易南一時不知道怎麼解釋,昏暗中他從脖頸到耳側都紅了個遍,最後硬着頭皮說:“這個公爵大人是個妻管嚴,你剛剛讓我跟你走左邊,我聽了,遊戲系統就覺得我是踐行了妻管嚴的角色,給我加了角色演繹度。”
他說完,那種不對勁的感覺愈演愈烈。
妻管嚴,這不就約等于當着路淮的面強調他公爵夫人的身份嗎?找死都沒有這麼快的。
走廊上隻有他們兩人的腳步聲回響,路淮留給易南一個欣長而沉穩的背影,等了很久,大少爺才在前面緩緩開口:“這麼看來,角色演繹度也不算難加。”
看到這刁難性格也分輕重緩急,不會輕易拿人下刀,易南長長地松了一口氣。
這時他才注意到四周的牆壁已經變了樣,還是石頭質地,光滑程度卻媲美現代的石灰白牆,而且間或有肖像畫挂在暗灰色的牆壁上。
他左手被牽着,看向右邊的牆面,發現這上面的肖像畫都是男士,穿着深紅色的絲絨外套,帽子上鑲四條貂皮,八枚紅色的金葉片纏繞而成的冠冕正正地戴在頭上,男人們皆是目光無神而空洞,直直地望向前方。
易南被這空無一物的目光吓得雞皮疙瘩都要起來了,又注意到他們肖像畫的右下角刻着一小行羽毛般優美飄逸的數字。
“818-841”
“864-887”
“900-923”
看起來像是時間跨度,中間間隔23年,從起始到終結,從生到死。
直到最後一張,易南先看的生卒年,卻沒想到這一條“-”後沒有任何東西。
“1011-”
再擡頭,他看到了自己的臉,穿着自己身上的這件黑白婚袍,目光無神而空洞,直勾勾地盯着前方。
易南:“.......”這就非常地驚悚了。
他腳步一停,手下意識地一緊,把路淮拽住了,大少爺眼底閃過一絲不耐煩,想說他又要惹什麼幺蛾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