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S:……跟我有什麼關系。】
她這麼告訴自己。
這個男人是惡魔,是把她平靜生活攪得天翻地覆的罪魁禍首。他的疲憊,他的落寞,都與她無關。
她應該立刻、馬上,轉身離開,假裝自己什麼都沒看見。
對,就這麼辦。
她悄悄地、小心翼翼地,轉過身,提起腳,準備溜之大吉。
然而,就在她邁出第一步的瞬間,身後那個閉着眼睛的人,卻突然開口了。
他的聲音有些沙啞,像是很久沒有喝過水,帶着一種磨砂般的質感,在寂靜的夜裡,顯得異常清晰。
“小月理,這麼晚不睡?”
月理的腳步,猛地釘在了原地。
小……月理?
她愣住了。
這是他……第一次,這麼叫她。
不是“奈良同學”,不是那個帶着戲谑尾音的“你~”,也不是那個仿佛在叫寵物一樣的“新玩具”。
而是“小月理”。
平平常常的,像是朋友之間最普通的稱呼。
月理緩緩地轉過身,重新看向他。
五條悟不知何時已經睜開了眼睛,那雙蒼藍色的眸子,在夜色中正直直地望着她。
沒有戲谑,沒有試探,沒有高高在上的審視。
那雙眼睛裡,隻有純粹的、未加修飾的疲憊,以及一絲……連他自己可能都未曾察覺的、看到熟人時的放松。
月理的心,莫名地漏跳了一拍。
她看着他,看着他那雙疲憊的、卻依舊亮得驚人的眼睛,又低頭看了看自己手裡那罐廉價的、一塊二毛錢的速溶咖啡。
然後,她做了一個連她自己都無法理解的舉動。
她走了過去,在他面前蹲下身,将那罐自己還沒來得及喝上一口的、她最寶貝的“續命水”,遞到了他的面前。
她沒說話,隻是擡了擡下巴,示意他接着。
五條悟的視線從她的臉上,緩緩移到了那罐土得掉渣的咖啡上。
他沉默了。
月理有些不自在地動了動。
【OS:……我在幹什麼啊!多管閑事!他這種大少爺怎麼可能喝這種東西!肯定覺得我腦子有病吧!】
她正準備尴尬地收回手,假裝無事發生時,五-條悟卻開了口。
“給我的?”他的聲音依舊沙啞。
月理沒好氣地“嗯”了一聲,把咖啡又往前遞了遞。
“……提神。”
她硬邦邦地吐出兩個字,算是解釋。
空氣再次陷入了沉默。
月理甚至能聽到自己因為緊張而加速的心跳聲。
她能感覺到五條悟的目光,正在細細地打量着那罐咖啡,像是在研究什麼稀世珍寶。
就在她快要忍受不了這種詭異的安靜,準備收回手的時候——
五條悟,低低地笑了起來。
那不是他平時那種張揚的、欠揍的大笑。
而是一種從胸腔裡發出的、帶着一絲無奈和暖意的、極輕極輕的笑聲。
然後,他伸出手,接過了那罐咖啡。
他的指尖,在接過咖啡罐的瞬間,不經意地,輕輕擦過了她的指腹。
溫熱的,幹燥的。
帶着一絲細微的、像是電流般的觸感。
月理像被燙到一樣,猛地收回了手。
她看到五條悟低着頭,看着手裡的那罐速溶咖啡,月光灑在他的側臉上,讓他那總是帶着一絲疏離感的輪廓,顯得柔和了許多。
他嘴角的弧度,不再是那種嘲諷的、戲谑的弧度。
而是一種……真正的,發自内心的微笑。
那一瞬間,月理感覺,那個總是籠罩在他周身的、名為“最強”的、堅不可摧的冰山外殼,仿佛出現了一道微不可察的……
裂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