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被讨厭。
不想被那樣的眼神看着,不想被冷冰冰地問:“為什麼要叫這個名字?為什麼要用她的身份?”
沒有用,沒有用大喬的身份,隻是一個普普通通,混進人群裡都找不到的一個人而已,不是喬府大小姐,不是名滿天下的女人。
“無所謂,站在孫策身邊的已經是你了。”
白皙修長的手指輕輕撫過桌上的琴,在一寸寸都是黃金的紅木上細細摩挲,一點點撫過,愛不釋手,但并不阻止吐出冰冷的字句。
“之前發生的事都過去了,畢竟我不在江東。如今既已回來…...”
美麗的眼睛向你望來,生出了霧蒙蒙的溫柔錯覺。
“你什麼時候離開?”
霧散了,你呆滞地望着同樣對視的周瑜,俊美的臉龐清逸出塵,帶着無以琢磨的飄飄仙氣,仿佛雲霧環繞中垂眸俯瞰的仙人,無情地審判你的罪行。
心猛地痛起來,一直默默愛着你的哥哥要趕你走,這樣的事實怎麼可能一下子就接受。
“我不走…...”隻能無力地吐出這些話。
蒼白無力,像蚊子聲一樣叮咛,除了展現心底深處的心虛和恐懼以外沒有半點用處。
果然,厭惡的視線投了過來,半點也不加掩飾。
“你比我想象得還要…...”
難聽的四個字被他咽了回去,就算沒說出口,也如一個無形的巴掌,用力打到了蒼白的臉上。
疼得要命。
在某種時候破罐破摔的厚臉皮反而成了堅硬的保護殼,遮住了緊張,惶恐,悲傷,害怕等難以啟齒的心理。
把懷裡緊緊抱着,甚至有點被掌心濡濕的汗弄髒的名貴古琴小心翼翼遞給他,露出獻寶一般讨好謹慎的笑,祈求的目光躲閃着努力地對上他的視線,拼命祈求那裡不要有太多厭惡的情緒,你不想被周瑜覺得軟弱沒用。
“你看......”
美麗的眼睛投下輕盈的視線,溫柔地撫過注定會走進他心裡的樂器,昂貴非凡,且是真品。
“花了不少錢吧,貸款買的嗎?”
現在是真的兩袖空空,身無分文了。
“是全款,沒有貸。”
懷裡沉重的份量變得輕盈,拿走的古琴好像也帶走了心口死死壓着的大石,窒息悶痛的感覺一下子消失了很多,他溫柔地摸着,不再給你任何視線。
“不錯,是好琴。”
修長的手指輕輕撥了幾下,清越空鳴蕩起響之,讓人禁不住生出想聽下去的欲望。
手指翩飛,空山鳥語,好像看到了一片湛藍的天空,下面是蒼翠的森林,山巒連綿,江水漸漸,一艘孤舟緩緩從遠方滌蕩,與雄偉的戰船相依而行,相偎而去,好像......
畫面驟然消失,就像一幅畫被猛地撕碎。
你聽見琴砸在地上的聲音。
……
弘農年年随處可見的雪在這個溫潤祥和的南方大地稀奇罕見,最後一點值得紀念的小雪花也随着凜冽的冬風漸漸消散了。
回廊間漸漸有了鳥鳴聲,巢裡睡了一個冬季的小鳥開始出來活動。
一隻鹦鹉落在你肩上,歪着圓溜溜的小眼睛好奇地盯着你。
“沒錢給你買吃的了。”
你想鹦鹉也知冷知熱,用毛絨絨的小腦袋蹭你的臉,像是在安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