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沉睡的時間越來越短了,屬于她的【白日】時間越來越多,或許有一天,等不再需要模闆的時候,就是徹底同化完成之時。
她就如早已定好了結局的提線木偶,朝着深淵不斷無法停止的滑落,直至最終契合那所謂的——【命運】!
…
懦弱的逃避從來不是解決問題的方法,那隻是将問題積壓,最終堆累成龐然大物,化作滔滔巨浪,帶着千鈞之力傾瀉而下,虛幻假象終将會徹底打碎摧毀。
容貌年輕的醫師,漂亮溫柔仿佛長輩師友的珠世,她就像是一朵鸢紫色的曼陀羅花,花瓣綻放得絢麗璀璨,層層疊疊的瓊片吸引着目光,讓與她相處的人逐漸着迷。
美麗的花,盛開在最美好時間裡迎風飄揚的花,被人摘下以鮮血與死亡灌溉,維持了永恒卻孤獨的美麗,剪下的枝葉,折斷的根莖,她再也無法在陽光的照耀下舒展,在風雨的伴奏中起舞。
這是祝福嗎,還是詛咒,愛她的人和所愛的人都已不複存在,幸福化作虛無,自甘堕落的麻痹自己。
可仇恨的種子已經埋下,在時間的澆灌下,發芽破殼,隻需要一個契機,一個能讓她看到打敗那個男人的希望,幼苗就能沖破土壤,朝着那個希望不斷追逐,拼盡一切。
嬌花美豔,性味卻是,辛,溫,帶毒。
紫色曼陀羅的根、莖、葉、花和果實都有毒,倘若誤食,會導緻中毒症狀,神經系統異常,心率增快、幻聽、幻視、血壓升高、共濟失調等…嚴重時可能導緻呼吸困難甚至…死亡?。
…
“你憎恨着,妄想用我的死亡,撫平你親自殺死家人的痛苦,吞噬人類的後悔與愧疚,你想要消滅我,對嗎?珠世……”
穿着雲紋立湧,深色和服的少女高坐平台之上,她俯視着下方狼狽不堪的醫師,濃郁到揮散不掉的鐵鏽味充斥浸染了這間和室的每一個角落。
少女的神色平靜,猩紅的眼眸中是漠然的冷酷,好像并沒有因為眼前之人的背叛,有任何情感上的波動,隻是掩蓋在衣袖下攥緊的手,她無比的想要逃離這一切。
“咳咳,呵呵呵…”秀發散落的醫師并未回答,她咽下口中的血腥味,擡起頭笑得滿是嘲諷。
多麼可笑啊,披着人皮的怪物,真把自己當做不谙世事的少女了嗎,還是說她真的自欺欺人,騙到自己都相信了嗎。
珠世直視着上座的少女,嘲笑的眼神中又帶上了幾分諷刺的憐憫,“是又怎麼樣呢,被你發現了,那剛才為什麼不徹底殺死我,是因為你自诩的同情,還是因為我的醫術對你還有些許用處?”
搖動的燭火将身後的影子,照耀得閃爍,少女沉默了片刻,挺直的腰闆逐漸軟下,她的上身前傾,微顫的聲音中,聽上去似乎言辭懇切而真誠。
“……我們沒有必要如此針鋒相對,珠世,你知道的,我并不願逼迫威脅你,我們回到過去,就和之前一樣不好嗎?我知道你的痛苦,也明白你的苦衷,沒有關系的,隻要我們…”
“你還在說這種讓人發笑的話嗎?”醫生生氣的打斷了了少女的聲音,煙紫色的眼眸中恨意燃燒,“謊言說上個幾百遍,你好像真的連自己都信了。”
珠世不願再忍耐,或者說,她從來就沒有相信過,所有的一切,不過是在實力威壓下,無法違抗的妥協。
在她看來,自認為迥别不同的少女和那個冷酷殘忍的男人,沒有,任何的區别!
“不…不是這樣的…”
形單影隻的少女想要反駁,加速的心跳,起伏的情緒,就連她自己夜分不清,到底是被戳破内心隐秘的錯亂慌張,還是無辜被指責的愧疚而狡辯。
全部已經沒有了意義,當虛幻的假象被挑破後,無論再怎麼修複重補,破損的泡沫再也不可能回到過去,錯誤的開始隻會通往錯誤的結局。
“有什麼不一樣!”醫生憤恨的怒吼,“難道你想說你對所有的一切都不知情,你什麼都不知道嗎!”
白日的另一面,罪孽的殺戮,對生命的蔑視,那些數不清的白骨,無數犯下制造的悲劇與傷痛,在黑暗中不斷哀嚎悲鳴的聲音,她全部聽到了。
所以,無法反駁,無法異議,醫師的所有問題,幸全部答不上來。
無法再面對的容顔,在諷刺的笑聲中,如同懦弱的膽小鬼,幸再次選擇了沉默,她包裹禁锢自己,徹底的隐藏在那模闆之下。
比起半成品,完美的【鬼王】并不會這些不值得的事情浪費精力,絕對力量的鎮壓下,珠世不得不将怒意與仇恨收斂。
一切又好似回到了最初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