甯城的秋天,氣溫還不算低,清甜的桂花香彌漫在這個甯靜的城市裡。
沈溪帶着喻昭七彎八拐找到一條巷子裡,老舊的面館門庭若市,雖然看上去很有年頭,可店裡面打掃的很幹淨。連廚房的玻璃都是锃亮的,想來老闆平日打掃的很仔細。
有限的幾條桌子都已經坐滿了人,沈溪讓老闆幫忙在門口支了張小桌子,要了兩份三鮮面,又特意要了碟老闆娘親手做的泡菜。
“這家店的泡菜算是一絕,你一定要嘗嘗。”沈溪拿了兩雙筷子,把其中一雙遞給喻昭,小桌子放着老闆剛端上來的粉絲泡菜。翠綠的莴筍配着粉色的卷心菜,十分賞心悅目。
沈溪率先夾了一筷子泡菜放進嘴裡,脆爽酸辣的滋味立即在口中爆開,她滿足地眯起眼睛。“果然還是老闆娘做的泡菜最好吃了。”
見喻昭沒動筷,沈溪索性又夾了些泡菜遞到他嘴邊,“嘗嘗嘛,真的很好吃的。”
喻昭就着沈溪的筷子吃了一口,果然很清爽。他平日裡很少吃這些腌制品,這樣一嘗,竟然覺得很不錯。
于是也不再需要沈溪代勞,自己拿筷子又夾了一些。這樣清涼爽脆的口感,讓他一路開車的疲憊都散去了幾分。
“小時候,我跟媽媽最喜歡來這家店裡吃面了。每次吃面都會把湯喝的幹幹淨淨。每一次,媽媽老闆都會送上這麼一碟泡菜。”說起自己的兒時,沈溪眼中有些懷念。
“其實那時候我們家很窮,媽媽每天工作都很辛苦。我那時候覺得最幸福的事,就是能跟媽媽一起來這家店裡,坐着吃碗三鮮面了。”那樣,媽媽至少能安心休息一會,不用琢磨着還有什麼辦法賺錢,也不用辛苦做飯。
可那時候的沈溪哪裡知道呢。一碗二十塊錢的三鮮面,是她跟媽媽一天的夥食費。
這句話,沈溪沒有說出口。
那些過往像是一個個已經結成的酸澀果子。也許不太好吃,卻是她人生中非常重要的回憶。
當然,那些果子裡偶爾也會有味道很甜很甜的果子,隻一個就能讓她的一生,都能嘗到那種香甜。
又說了會兒話,老闆才端着兩大海碗面條上桌。
魚湯鮮香奶白,晶亮的豬油浮在湯面上,更顯誘人。
三條被煎得金黃的小黃魚卧在湯裡,一排帶殼的蛏子齊齊開着口,肥嫩的蛏子肉引得人食指大動,極緻紅色的河蝦在底下藏着,冒出幾個蝦頭。
一筷子下去,金黃的蛋皮絲,軟嫩的香菇絲齊齊被掀了上來,再搭配順滑筋道的面條,還沒開始吃,就已經能感受到其中的美味了。
“快吃快吃,很好吃的。”沈溪催促道。
剛出鍋的面條還很燙,喻昭舀了勺湯,吹了幾下才送入口中。一瞬中,魚湯的鮮香在口中彌漫,鹹鮮中還有一種水産的鮮甜。即便是喻昭這樣吃多了各國美食的,也忍不住驚歎這味道實在是好。
“怪不得你念念不忘,真的很好吃。”
聽到這句贊同的話,沈溪眉眼都彎成了月牙。“就知道你一定會喜歡。”
兩大碗面被兩人吃的幹幹淨淨,面的分量很足,沈溪有些撐着了。
“吃的好撐。感覺已經到這兒了。”沈溪比了比下巴位置。“我得歇會兒。”
喻昭無奈笑罵:“吃不了就給我吃,吃那麼多撐壞了怎麼辦,不難受嗎?”
就近找了家藥店,買了健胃消食片讓沈溪吃下,又歇了好一會兒,兩人才重新上車,開往沈溪父母所在的墓園。
密密麻麻的石碑園裡,隻有孤零零的兩道身影。
沈溪手裡捧着一束百合,帶着喻昭走到某處角落,灰中泛白的石碑上,寫着一排大字:賢伉俪沈周岑薇之墓。邊上是一排小字:女沈溪敬立。
墓碑上是兩個笑容燦爛的年輕人,照片看起來已經很有些年頭,經曆風吹日曬,已經褪色,幾乎要看不清了。
不過即便照片已經模糊,也能看出沈溪長得很像媽媽,但那雙眼睛,卻像極了爸爸。簡直是把父母倆的有點都挑着一塊兒長了。
沈溪放下百合花,手輕輕撫上那張老照片,溫聲開口:“爸、媽,我帶喻昭來看你們了。”
喻昭對着墓碑深深鞠躬,“爸、媽。我是喻昭,很抱歉現在才來拜訪。我知道您二老最疼愛也最放心不下的,就是沈溪。二老放心,往後的日子,我一定會好好愛她,珍視她不讓她傷心。”
喻昭沒有說什麼照顧一輩子之類的話。因為沈溪自己就足以照顧好自己。他能做的,就是陪伴沈溪往後餘生,不讓她傷心。
兩人在墓園裡待了好一會,又把墓碑石台前後都擦得幹幹淨淨。沈溪終于不舍地看着墓碑告别。
“爸、媽,我和喻昭過段時間再來看你們。你們放心,我一定會好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