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柳葉舒一大早便來到将軍府邸,深吸一口氣,輕輕叩響朱紅色的大門。
片刻,門吱呀一聲打開,一位身着藍色長衫的中年男子出現在門後。
"柳姑娘?"趙管家笑道,“我們又見面了。”
柳葉舒恭敬行禮:"還是要多謝趙管家,給了小女子試菜的機會。"
趙管家揚起手毫不在意地揮了揮:“王老漢我知道,他人還是靠譜的,他肯引薦你,也算解了我燃眉之急。”
柳葉舒應下,跟在趙管家身後,來到後院的竈房。
“這樣,你先來竈房等候,今日正巧,還有一個你們村的人也要來試菜。”
柳葉舒應下,見竈房内還有一個身着麻衣的年輕男子,正低着頭一臉悶悶不樂地添着柴火。趙管家走過去,看着年輕男子的臉,低聲說着什麼,那男子卻始終面色怔然,沒什麼反應。
沒一會兒,年輕男子像是下定了決心,同趙管家說了一句話後,便頭也不回地離去,路過柳葉舒身邊時忿忿地瞪了她一眼。
“柳姑娘,莫見怪,這人脾氣就這樣,犟驢一般。”趙管家看着他的背影搖頭。
柳葉舒好奇:“這便是上一個廚子嗎?”
趙管家搖頭:“倒不是。”
見柳葉舒更疑惑了,又補充:“這是上個廚子的徒弟楊慶,一直是他打下手的。”
原來如此。
趙管家又道:“他師傅走了,他也不願在此處獨自呆着,勸了好幾次,他才說要再想想。倒也有情有義。”
柳葉舒點點頭,不動聲色地套話:“聽聞祁将軍經常換廚子,應早點做好心理準備才是。”
趙管家歎氣:“祁将軍别的倒不講究,唯獨在這吃食上要求較高。怪就怪在,将軍他的口味沒人摸得準,今兒愛吃的,明日或許又不動筷子了。”
柳葉舒本想打探些将軍的喜好,卻沒想到這趙管家的回答滴水不漏。
她不再問相關的問題,而是從袖中取出一兜子麥芽糖,塞到了趙管家手中,“這糖是我自己做的,趙管家賞臉嘗嘗?”
趙管家一怔,低頭看了看手中的糖塊,又看了看柳葉舒。隻見她眼神真誠,似乎并無他意。狐疑地看了她一眼,還是把糖放入口中。甜潤的滋味在舌尖化開,他的眉頭也不禁舒展開來。
甜食令人心情大好。趙管家聽到叩門聲,知道應該是另一個試菜的上門了,走前又好心多提點了柳葉舒幾句。
“将軍對食材的火候十分講究。除此之外,有一點你一定記住,将軍最讨厭飯菜不幹淨。後來的廚子因為這點,都主動剃了光頭。”
柳葉舒聽得認真,暗暗記在心中,在廚房裡尋了塊布把頭發包了起來,避免一會兒做菜時頭發掉進去,壞了大事。
剛弄好,趙管家便引着一個熟悉的身影進了竈房。
竟是……趙春芳!
“喲,這不是柳家的大小姐嗎?官府的罰金交上了沒?”趙春芳陰陽怪氣地說道,眼中盡是不屑,“趙管家,可要仔細着與官司纏身的罪奴打交道,敗壞了将軍府的名聲。”
柳葉舒冷冷地看了她一眼:“你不也是罪奴?就是你看不得别人好,故意去官府惡意舉報?”
趙春芳像是野貓被踩了尾巴:“你别血口噴人!”
柳葉舒笑道:“趙大娘,身上鞭傷好了沒,不影響你颠勺吧?”
提起這個,趙春芳就來氣:“你……”
“行了!二位,今日你們都是來試菜的,言語上就别争了。”趙管家見這兩人不對付,連忙打圓場,想了想又正色道:“本想說,今日沒被将軍選中的,也可留下打個下手,現下看來,倒也不是個好提議。兩位還是用廚藝一決高下吧。”
他指了指案闆上的食材,“今日的考題是“魚”,看誰做得更合将軍的口味。”
趙春芳得意洋洋地看了柳葉舒一眼,從身後的食盒中取出一條碩大的鳜魚,那魚足有五六斤重,通體銀白,魚鱗閃爍着珍珠般的光澤。她将魚放在案闆上,笑道:“今日我來遲,便是要去取特地帶了這條上好的鳜魚,這可是鳜中之王,保管将軍大人嘗過之後,就再也忘不了!”
她早就跟蹤着楊慶,見他昨日去東市采買了好幾條草魚,便猜測此次試菜的題目極有可能是魚,果然讓她蒙對了!
這鳜魚是特意托了孫軍士的關系挑選的。生長在山泉之中,吃的是純天然的水草和小魚,肉質自然是鮮嫩異常,絕非尋常魚類可比。
柳葉舒看了看自己手中的草魚,這是将軍府備好的。雖然個頭也不小,肉質看起來也還新鮮,但比起趙春芳的那條鳜魚,顯然是要遜色不少。
她暗暗歎了口氣,心知要在食材上比拼,自己恐怕沒有什麼勝算。
她開始思考自己能做什麼。
不如在烹饪手法上做些文章?或許還能出奇制勝。
趙春芳一屁股把柳葉舒掘走,已經捋起袖子開始了,見柳葉舒站在原地,像是在想什麼出神,半天也沒有動靜,更是信心大增。
“高門大戶的小姐,平日十指不沾陽春水,做點小花樣還能唬唬人,真要點火做菜,怎麼比得上我們這種開餐鋪的!”
柳葉舒像是沒聽見一般,轉身走了。
趙春芳嗤笑一聲,麻利地下刀将鳜魚剖開,去除内髒後,再用酸菜、大蒜、生姜等配料仔細填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