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淩連呼吸都變得小心翼翼的。
然而在他問完之後沒幾秒,殷緒澤就松開了胳膊,一副“你可以走了”的姿态。
黎淩閉上眼睛,做了個深呼吸。
反正他和殷緒澤已經簽了合同,情況再糟糕還能糟糕到哪裡去呢?殷緒澤已經不能再像上次那樣,和他玩斷崖式消失的把戲了。
他依舊保持着剛才的姿勢,縮在沙發墊最裡側。因為襪子已經脫到門口了,他就用腳趾掐了一下殷緒澤的腳腕,“怎麼不回答我?”
殷緒澤喉結微動,心不在焉道:“……我渴了。”
“行,我去給你倒水。”
黎淩轉了下身子,從沙發裡側爬了出來,去廚房給他弄了一杯蜂蜜水。
回來一看,殷緒澤似乎比剛才哭的更厲害了,隻是他沒有哭出聲而已。
黎淩把水杯放在一旁,用手輕輕拉了拉殷緒澤的胳膊,語氣難得柔軟:“不想回答我,還哭成這樣啊?”
也許是不想被他觸碰,殷緒澤擡起手臂搭在額頭上,并翻了個身,背對着他。
“因為你……不一樣。”他小聲嘟囔道。
“嗯?”中間那部分黎淩沒聽清,豎起耳朵湊近他,“我什麼不一樣?”
“因為你的取向,和我不一樣……”他又嘟囔道。
“……”
這回聽清楚了。黎淩感覺心上像是壓了塊最終實錘的大石頭——還真是因為這個原因啊。
剛才他居然還抱着一絲期待,哈哈,簡直像個小醜。
那殷緒澤在這哭個什麼勁兒呢?黎淩更不理解了,站在沙發邊上闆着臉,一聲不吭地瞧着他。
“滿意了?”殷緒澤吸了下鼻子,自己拽着沙發背坐了起來。
他煩躁地揉了揉自己的頭發,因為掉淚的原因鼻音變得很重:“黎淩,你是不是在耍我?”
“?”
“我什麼時候耍過你?”這人說話半半拉拉的,黎淩的心态已經快崩了,“殷緒澤,你說清楚。”
殷緒澤伸手撈過那杯水慢悠悠地喝着,一直到喝完都沒再吭一聲,似乎也沒打算繼續往下聊。
“算了,愛說不說吧。”黎淩說道。
看他拿着杯子不知道要去哪,殷緒澤就拽住了他的衣角,不肯放手。
“松手。”
“我已經認真回答你了。”他仰着頭,眼巴巴地望着黎淩,“你又去哪?”
“我去洗杯子。”
“别去。”殷緒澤的兩隻眼睛發紅,“杯子不要了,你别走。”
黎淩氣的鼻子一酸,心說你這又是在玩什麼把戲?
既然取向不一樣,你幹嘛又表現得像是個彎的不能更彎的大鈎子?見面的第一天就想走,他還勾着不讓走?
誰耍誰啊?
可……殷緒澤雙目泛紅,眼裡滿是哀求,黎淩又覺得他不像是演出來的。
最後,黎淩還是心軟了,把手裡的杯子放在一邊,和殷緒澤并排坐下。
他拉過殷緒澤的胳膊,試圖把人從沙發上架起來,“那……走吧,我先帶你回屋。”
“我不去。”
殷緒澤還在鬧,就是别扭着不肯從沙發上站起來。
“聽話,床上躺着更舒服。”
“不去。”
……
兩人坐在沙發上,這樣來回争吵了無數個回合。
黎淩的心情本來就已經很沮喪了。雖然幾年前他就已經猜到殷緒澤拉黑他的原因,但今天真的聽到殷緒澤親口實錘了,心裡還是難受的要命。
殷緒澤再這樣一鬧,他今日份的耐心就被耗了個一幹二淨。
“黎淩,你還在耍我。”殷緒澤又重複了一遍,這句讓他雲裡霧裡的話,“你為什麼沒走?”
“特大爺的,倒打一耙讓你玩了個明白是吧?不是你拽着勞資的衣服不讓勞資走的?!趁我現在還願意扶你,勸你趕緊給勞資滾上樓!不然我現在就打個車回家,你死了活了都沒人管!”
黎淩對他也沒了好臉色。
果然還是這樣溝通感覺更暢快。
“……”
殷緒澤瞬間就不吭聲了,眼眸中藏着一抹委屈,小聲道:“我又不是那個意思。”
攙扶着他走到卧室門口的時候,不知道這人又想到什麼了,黎淩聽到他嘀咕了句:“你沒耍我的話,我的生日是什麼時候?”
黎淩抿了下嘴,故作思考了一會,沒好氣道:“六月?早就忘了。别這樣看着我,你會花心思去記一個拉黑了你兩三年的人的生日?”
殷緒澤聽完後,身子往黎淩那邊倒了一下。
這一下有點猝不及防,趁着黎淩沒站穩的空隙,他單手推着黎淩的肩膀,一把将他按在了牆上,幾乎是用吼的方式質問他:“你怎麼可能真的忘了?你是不是故意在氣我?”
黎淩沒像上次那樣被他吓到,隻是冷眼看着他,“你這不是都清楚麼?過去我耍沒耍過你,你自己心裡沒數?”